阳光明媚,天色碧蓝,空气中泛着一股青草的幽香。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有序整齐地走在山道上,给原本安静的山道带来了一些噪音,还有漫天扬起的土尘。
白羽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身边的少年一路聒噪没个安静,临行前魁妈和魁爹的交代,估计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吧。
他们已经坐上了跟着货商前往琞城的马车了,这一队货商共计十三辆马车还有二十个人随从着,其中十二辆马车共装有十几箱永扈县特产和一些从别的地方运来,现在要转运到其他县城的不知名货品。剩下的一辆便是白羽和魁荣乘坐的了,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不过行在颠簸的山道上晃荡动作不大,倒也算结实。
上了马车白羽才知道,原来整个永扈县参加琞城测试的也就只有魁荣一人而已,这人数和她想象中要少上许多。
“小子,你能安静会么?”白羽没好气地打量着身边这个小少年。之前在他们家还真就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能折腾。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魁荣已经是个小年轻的模样了,下巴微微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黑点冒了头,只是脸上稚嫩的气息尚在。他凑到一直安静坐着的白羽跟前,不好意思地问道。
白羽没有答话,点了点头。她正在想着事情,只是每每想到关键的时候,就被魁荣突然激昂的声音打断,所以才没好气地阻止他。
白羽从车夫手上借来了地图,想要看看他们接下来将近四十日的路程要怎么走。一张破旧的图纸上不怎么清晰地勾勒出从永扈县到琞城的大致地理,原本可以直线走的路程被一道红线画出的半月弧线代替。
他们从永扈县出来会直走观清道,然后绕过洛水进入孟山城,卸下第一车货物后,再从孟山城出来转道进入梅山,经过梅山后,随后再从阳城经过塔山林,出了塔山林会在墨城歇脚卸货,然后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背沟山道进入琞城。
白羽看着图纸上标识的地点,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心中叹息道:真是好曲折。
一路畅行,从永扈县出来的观清道虽然是条小山道,但是路面相对比较平坦,因此马车行驶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只是白羽从未坐过马车,那颠簸让她十分不适。此时她十分怀念自己是妖的时候,施点灵力就能日行千里了,而且还是舒舒服服,毫不费劲。
“姐姐,喝点水。”魁荣把手中的水袋递给白羽,关切地问道:“姐姐是不是不适应?这马车是会有些颠簸的,若是没有坐过,多少会有些不适的。”
白羽摆了摆手,她现在可是连口都不想张了,这还只是第一日,她都无法想象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在马车上度过,自己可要怎么熬。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白羽心中念叨道。坐了许久,白羽终觉得有些无聊,看着对面的小少年半眯着眼睛,便拍了他几下。
身子向后面的软垫靠去,微微张口,对着魁荣调侃道:“我发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说说,你在上河村的时候到底招惹过多少个姑娘了?”
“姐姐。”魁荣睁开眼便听到白羽这般调侃,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随后还真的认真地掰起了手指,“其实也不多,大概就是五六个吧。”
白羽轻轻咳了咳,敢情五六十个才是多的吗?“你年龄不大,但是胆子好像挺大的。我记得上次打着探望我的名号到你家巡视的那群姑娘里边,有一个姑娘打扮精致,而且穿的衣裳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你说,你到底是怎么跟人家勾搭上的。”
魁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挑着眉带着骄傲的神色说道:“男子都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只得找女子咯。若不是我娘亲不准许我和姑娘们来往太过亲密,那肯定还不止她们几个。那个最漂亮的,就是姐姐说的那个打扮精致的,她叫馨玉,是我们永扈县一个布商的女儿。其实也不是勾搭的,是我卖鱼的时候碰到她,然后见她漂亮,就追了她几条街,送了她几条鱼,然后就这样认识的。”
白羽听后,无奈地小声说了句:“只要脸皮厚,果真什么姑娘都能追到。”马车一震,白羽靠着软垫的身子一滑,险些摔倒,听完魁荣说的这个英雄事迹,她就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种用厚脸皮泡姑娘的做法,她是真心排斥的。
“姐姐,你还想不想听那个个子比较小,白白净净的姑娘的故事?”魁荣又凑到她的身边说道。白羽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他也会不感兴趣啊。
这男人嘛,特别对于风花雪月的事总是能够侃侃而谈的。虽然魁荣这事谈不上风花雪月,但是好歹是证明他是个器宇轩昂气概十足的少年的英雄事迹,所以这若是真要讲起来,绝对能够滔滔不绝讲到琞城的。
白羽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听了,你这追姑娘的法子估计都是大同小异。反正死皮赖脸,总归能追到姑娘就是你的真理了。”
“姐姐。你太了解我了。”魁荣激动地抓着白羽的手臂道。“虽然说这样死皮赖脸不是很风雅,但是我觉得喜欢一个姑娘就应该要死皮赖脸地追。既然喜欢了,那干嘛还要惺惺作态扭扭捏捏呢,这哪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啊。”
白羽用食指推了推他的太阳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解啊。这是从哪学来的?我看魁爹和魁妈是教不出你这样的孩子的。”白羽想到了那破落屋里的夫妇,顿时就有些伤感了。好不容易养大的猴子,就这么放他出山撒泼了,也不知前面路途如何,泥泞坎坷还是一帆风顺。
其实她不算是一个敏感的人,特别是做妖的时候,更加是天南地北任我闯,没心没肺任意行。只是她突然之间发现,这次做回人以后竟然有了这种落日秋风空悲凉的感觉了。难道是因为人的生命太过短暂,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白羽自问。
“我爹娘的确是教不出像我这样的儿子的。”魁荣神色中有些得意,靠坐在另一边的软垫上。
“那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白羽本不想问,但是见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又忍不住想要问。
“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教的。”魁荣仰着瘦黑的脸得意地说道。
“风度翩翩的公子?”白羽又有些好奇了,风度翩翩的公子居然教人这样的门道,“难不成是采花贼?”白羽脱口而出。在她的印象中,采花贼一般都是白衣翩飞,相貌俊美的。
“姐姐,瞧你说的。”魁荣抱着手,不高兴地靠着软垫躺下,又翻过身去,似乎对白羽最后那句话极其不满。
白羽看魁荣翻身不看自己,也懒得再理会他了。这些事情,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理会,毕竟魁荣还不大。
魁荣心中则是有些恼。其一是恼自己,因为那风度翩翩的公子请他吃了一餐饭,可是他却忘记了问他的名字。而且那公子绝对是修仙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了。他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一个能够请教的好机会。其二则是恼白羽,居然说那公子是采花贼。怎么说好歹那人也算是自己的偶像,虽然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相见,但是偶像就是偶像,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魁荣见半天白羽都没有理会他,便爬了起来,只见白羽弱者头靠在车窗边,似乎是睡着了。撅了撅嘴,掀开车帘钻了出去,找外面的车夫吹牛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