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没有理会魁荣,反倒是安静地闭目养神。
离开上河村之前白羽还是把玉笛留下了,希望魁爹和魁妈会看到她留下的玉笛,也能明白她的心意。魁荣这孩子虽然有时候不正经了些,但还是个小少年,日后若是能够进入名门正派修炼,倒也好,至少可以磨砺他的心性。
醒来以后的这些日子,她都在想着自己生前的事情,也在捋着自己脑海中仅存的那些记忆。她原本不想去想这些事情的,但是心中却总有一个感觉在催促着她,让她惶惶不安。
她现在对芫荒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特别是妖魔二族被封印,已经是五百多年前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这样口口相传难免还是会失了真相。
而且在永扈县上河村这种小地方,也基本上所知道的事情,只会是一点小皮毛。想要知道得更多一些,只能去到找芫荒中那些高等修仙学院或者是去修仙门派请教德高望重的修仙者。这五百年前妖魔二族被灭族之事,绝非是她现在耳中所听到的那样。
可是事实又会是怎样的呢?五百多年的记忆消失不见,自己是被封在蜃贝里被人打捞出来的。这一切,她都丝毫没有记忆。还有,那木梳上的“白羽”二字,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她也完全记不起来。
车队在疾驰,因为装货的原因耽误了一些时间,原定在早上出发的,却推迟到中午,所以要走完原定的路程,就只能加快前行的速度了。
白羽因着车途颠簸,还有那有归路的车马摩擦土地的声音,让她有些困乏,她极力想要打起精神,可是确实功亏一篑。颠簸的道路,加上微暖的天气,白羽有慢慢睡过去了。睡着之前,脑海中还嘟囔着一句话:不知道魁爹魁妈回去了没有,还有,就是我这身子实在太弱了。
永扈县依旧和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变化,县上的百姓仍旧会在茶余饭后聊八卦,只是这次的八卦是关于魁荣跟着商队前往琞城,而且身边还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以及一个莫名出现在县上的黑衣侠客。
人与人之间的谈资,似乎永远都和八卦挂着钩,比如,县上今日来了为貌美如花的翩翩公子哥。
魁爹魁妈送走他们后便回到了那偏僻的小土屋里。魁妈极少出门,但是这次魁荣要远行,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毕竟是自己心头掉下的肉,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舍得他走呢?魁爹拗不过,只好携着魁妈到永扈镇给他们送行了。
这刚回到小木屋,魁妈便发现了白羽留下的玉笛。
“这白羽姑娘还真把玉笛留了下来了。”魁妈拿着那通体晶莹剔透,首尾镶了金花的玉笛走了出来。“这孩子……真是的。”
“既然留下了,就好好收着吧,找了时机还回去便是。”魁爹看着那精致的玉笛,扶着魁妈坐到铺了软垫的椅子上。他第一次见到这玉笛的时候也知道不是凡物,只是白羽竟然把它留下,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了。
屋内两人正说话,门外突然飘进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
“你们可真是让人好找啊……”一个白衣翩翩的俊美男子出现在这简陋的小屋前。他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些鄙夷又有些遗憾地说道:“把日子过成这样,实在太不给神族长脸了吧。”
门外的动静让屋中的魁爹一惊。魁妈除了有些惊讶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因为她听不真切外面的人所说的话。但是当她回头见到魁爹的时候,脸色瞬间便变得苍白了。她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神……”
魁爹怔住后立刻反应过来,手上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长刀,把魁妈护在身后。
年轻的美貌男子拿着折扇在自己的左手上敲了几下,慢慢走进了房中,环顾着这个破旧的小土房,口中不时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当他看到手握长刀护娇妻的魁爹,不免笑出来声。
走到桌子边上,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土陶杯子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你一个神族,居然流落到这种境地,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魁爹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啪”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上。“见过少司。”魁妈见状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嗯。”貌美男子轻轻应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着这间破落的土房,口中念道:“魁然,天纪八十九年逃出天境谷,如今已经有二十四年不曾回去了吧。”
跪倒在地的魁爹满头大汗淋漓,颤着声音说道:“是的,少司。”他想过无数种再见到同族人的场面,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眼前这个貌美的男子。
那貌美男子转过身来,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夫妇两人,笑道:“起来吧,干嘛跪着,我都还没死呢,跪什么跪?”
“小的不敢。”魁爹急忙应声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现在灵夷神族少司,也是下一任的神族族长。
“不敢?”男子抬高了声调说道:“都敢违背神族诫命了,你倒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魁爹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黝黑的脸上此时倒是白了好几分了。
“好了,都起来吧。”他看着那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的中年健壮男子和他身边那看着十分孱弱的妇人,正了正声音说道。
魁爹缓缓抬起头,只见那男子眉宇之间尽是平和之色,并没有他所想象中会见到的凶神恶煞或是阴冷狠辣的神色。“多谢少司。”扶起身边的魁妈,慢慢地起了身。
“民妇苏清荷,见过少司。”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貌美男子见她两鬓上几缕灰白的头发,以及那苍白的脸,笑着说道:“看来不仅是成家了,还已经生子了。”他继续环顾四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突然,他看到那放在矮桌上的一把玉笛,瞳孔不由得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