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受降仪式是十分隆重,十分威武的。章邯领军行至洹南,向李赞请降,李赞让楚军重新装扮一番,换一个胜利者的模样,来接受章邯的投诚。而其余各诸侯国的军队,也都位列两旁,像是在作见证似的。而这一切,等于把所有的光环和荣耀,都投到了李赞一个人的身上。
这洹南位于安阳县的北面,商朝盘庚迁殷,就在此处,所以这里也号称殷墟。章邯见李赞到来,连忙下马,长跪在旁,而他的军队,至少是那些随军的副将偏将,也一齐跪下。李赞大声说了声:“免礼,起来说话。”那章邯才敢起立,并且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邯身为秦臣,本思效忠秦室,无如赵高用事,二世信谗,秦亡只在旦夕。章邯不能随他俱亡。今仰将军神威,无战不克,无仗不胜,故而托庇将军。将军起事,原为除暴安良,既得民心,此次入关称王,舍将军之外,更有何人?邯原应早早择主而事,只因邯私欲太重,冥顽不灵,延至今日,后令叔公战死,实为大罪,邯自知罪责,未敢遽投。现蒙将军宽宥,恩同再造,誓当竭力图效,借报深思。”
他话说到此,不知是真是假,还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哭的声音很大,竟还让他挤落下几滴眼泪。估计这是司马欣或是董翳教他的办法,因为他们告诉章邯道,这个李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果然,这使李赞消了不少的气,他也大度地出言抚慰:
“君也不必多心,两军对阵,生死都难计料。你既知去逆效顺,我亦不便因私废公:今后若得乘此灭了暴秦,当与将军和诸将共享富贵,决不食言!”
章邯再次拜谢李赞宽大之恩。秦将士也一并叩首。俟李赞一一登录,方敢起立。
整个仪式和军队整编全部花了三天的时间。
李赞就此任命司马欣为上将军,令他率领二十万兵马,充作前锋,却立了章邯为雍王,留置军中,实为升封,其实是削了他的兵权。自己则带着大军随司马欣后面前进,这支军队的目标就是西征。
在这个时候,李赞有些忘乎所以,胡来一气了。他本身只是楚怀王封的上将军,他如何能够自说自话地任命司马欣为上将军而不呈报怀王?而且自己仅仅是上将军,又如何把章邯封为雍王?本来他欲将章邯杀却而后快,就凭着章邯的几滴眼泪,竟然得到了一个王的称号。这一切都是由李赞一个在那里说了算数。
再说那些诸侯国的军队将领,大开眼界地见到了李赞的神威和秦军的败亡和颓丧,在心里都又怕又服这个李赞。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章邯军投降之后,秦朝再无对抗之力,秦朝的灭亡,指日可待,这时如果再不协助李赞出兵,到时各诸侯国就难分到一杯羹了。因此各个请准自家的国王,都拨出军队跟随远征。因此故,李赞的全部兵力确已快达到了四十万之众。
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中,有两个人物的关系是值得提一提。
在李赞胜利之后,赵国的赵王歇和丞相张耳就连忙出城至项羽营,拜谢救赵大恩。拜谢之后,张耳仍怀着气愤之心到达陈余的驻地,兴师问罪。
陈余辩解道:
“相国,这情况你难道还不明了?秦军有四十万之巨,而我的军队只有两万人,就是全部投入,也不过是拿个鸡蛋碰一块坚石,蛋破而对坚石丝毫无损。你看到楚军和秦军的相搏了,那是何等惨烈,以赵军的素质,再有十倍的军队都不是章邯的对手。我所以不惜保存下这点军队,还不是为了不把本钱掏光,将来能保护大王!”
“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楚军不来,赵王与我不是战死也成了秦军的俘虏,你留着这点军队有什么用,是不是保卫另立的一个大王?你是赵国的将军,理应与赵国共存亡。”
张耳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张、陈两位将军呢?”
“两将劝余拼死,余以为徒死无益,他们坚持要出战,余乃拨五千兵马让他们作试探性进攻,果致全军覆没,两人也死在阵中,十分可惜。”
张耳此时也动了怒,口无遮拦:
“恐怕不是这样吧,你是不是害怕他们来见我,所以……”
“这是什么话?难道是我害死了他们?”陈余怒道。
这可不好说。
“我与这两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况且两人领兵出战,军中将士都可以证明,难道我能捏造?你这样讲,也太不信任人了?”
“那我问你,他们是如何战死的?他们危急之时你有没有去救他们?”陈余质问。
“相国总是不信,那有什么办法,既然如此,我还干个什么劲,你把将印收回去得了。”陈余生气地取出将印,放在了案几上,并甩手走了出去。
陈余出去,是去上厕所,张耳还以为他赌气撂挑子。趁着陈余不在,陪同张耳来的随员悄声说道:“既然他自己不想当这个将军,公还是收回印信为好,赵国有了他,并未解秦军之围,他还牛什么?公不必对他客气。”
张耳怒气未消,也就不客气地把印信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陈余走了进来,一看张耳居然佩着将印,脸上愠怒不已,干脆连话都不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自出营帐,带着他的亲卒数百人,悻悻而去。
就这样,两个本来是定了生死之交的好友,为了这场赵国国难成了生死冤家。
对于李赞的大恩大德,赵国是不能不大谢的。感谢的行动,就是倾赵国之军随李赞西征,去灭掉暴秦,因此李赞这次出军,赵国跟随的军队也是最多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