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吟默默地看着冰雪中的紫发女孩,他的心也在痛着,为何会这样?
总听大人们说,两个人互相关心便是爱,可他们这算爱吗?他茫然了,只知道他看不下悠雪一个人独自面对,他更愿意将自己的心分给她一半,替她一起分担痛苦。他动了,毫无顾忌他冲上前去了。雪花随风,似羽似刃,割破道袍,带起蓬蓬血雾,缕缕寒气进入沈天吟的体内。
老妪在冰圈外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天吟这傻小子犯二地冲上前去,要知道,这老妪才中一片雪花,便要化解半刻,这小子上去,还不铁定是送死。
但事实出乎意料,沈天吟并末像其他寨中人那般被冰封住,只是行动减缓了而已。
但在沈天吟的感觉中,他的身体伙被冻僵,他艰难地迈近夏悠雪,动作是那样的僵硬。
雪花硬如精铁,肆虐沈天哈的身体,渐渐,伤痕便布满了他的全身,每动一下,伤口便又会绷开,血雾从身体里涌出,但瞬间又被冻住。短短几米,在沈天吟的眼中伙有千几之远,他的步伐是那般艰难而又坚定,他的眼中没有狂暴肆虐的风雪,只有那冰圈中央娇弱的女孩,寒气股股向上涌动,直袭脑海,眼皮似乎越发沉重。
一步、两步、三步……
沈天吟的知觉越来越少,渐渐变得麻木,只会一步挪着一步,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他只想告诉那冰圈中央的女孩,有我陪你,别怕……
“轰!”终是支撑不住了,沈天吟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脑袋昏昏沉沉,便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结束了?沈天吟无望地想着,他连开口也做不到了。
老妪在旁看着,抑住冰寒之力,推着拐杖想再次进冰圈,但还未进去,便又被密集的雪花给逼退回来。
突然,一股暖流顺着心脏涌向全身,虽然微弱,但总算吊住了一条命。恢复了片刻,沈天分又继续向前,昏倒、恢复、向前、昏倒、恢复、向前,如此反复,终是不息。
窍心锁发着点点莹光,一直都是它提供给沈天吟那股暖流。终于近在咫尺,沈天吟伸手上前,想要抓住夏悠雪苍白的手。忽然,夏悠雪头上的麻袋帽爆开,由于麻袋帽早已被冻硬,片片像锋利的刃生生刺进沈天吟伸出的手掌掌心,白色似瘟疫版从夏悠雪的发根向发梢蔓延,紫色的发丝碰到白色似冰雪消融。
沈天吟看着夏悠雪的头发慢慢变白,瞳孔一缩,心中竟生出些许的惴惴不安,当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也不顾及乎的伤势。
当两手贴在一起时,一团耀眼的白光将两包裹,光团中人影朦胧,这一刻,狂暴的风雪渐渐消失了,温度渐渐回升,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平息了怒火。
沈天吟可不这么觉得,他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挂于胸口的窍心锁吞纳着周围的寒气,再注入沈天吟的体内,使他冷冷地打了寒颤。夏悠雪头发上的白色又迅速褪去,面色变得越来越红润,眼底的红色血丝也渐渐消失,重新变得澄澈起来。
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沈天吟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夏悠雪感到心中一哽,面色潮红,吐了口血,这才舒畅了些,血中夹杂着些冰渣,她看着面前牵着她手的小屁孩,咬着牙不断抵御着一波波寒潮,全身发颤,忍不住搂住沈天吟冰凉的躯体,仔细端详起来,心中不由生起一丝疼惜。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此时的她是那样孱弱,她对沈天吟的疼惜,不过是一个羸的人对另个羸弱的人的保护罢了。她们终究逃不出命运,只能被命运的丝线玩弄,如捏线的木偶,上演一场场欲演愈烈的表演。
不久,窍心锁便停止吸纳,夏悠雪长出子口气,但马上就感到了异样。沈天吟的道袍在冰圈中,由于受到雪花的肆虐,变成条条布料挂在身上。夏悠雪面色酡红,啐了口沈天吟,便将他松开,从腰间的纳袋中取出一件衣裳便披在他的身上,遮掩住他那一身白花花的肉。
夏悠雪轻轻道:“这是我剩下的最后一件道袍,原本打算留给……哎,算了,你穿上它倒也可以,但千万别再弄坏了。”沈天吟看着身上的道袍,针脚细密,筛锣绸缎,紫丝镶衣,显得华贵威仪。这件道袍除为紫丝所镶,其他方面并未与原本那件金丝道袍有何不同。夏悠雪有些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天吟穿上紫丝道袍,但这一切沈天吟并未察觉。
沈天吟目眺向远方,望向那余晖中最后抹霞光,轻声道:“悠雪,我就要离开了,离开这里,去寻找我的母亲,去找属于我的道,原本是打算葬礼结束后告诉你,但我怕那时会……会忍不住,忍不住留下,虽然在这儿待的时间不长,但我不会忘了大家,以及,忘了你……”说到这儿,沈天吟的声音变得哽咽色来,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流下,是的,他会忍不住留下。
夏悠雪目光愕然,随即便又恶狠狠地说:“好啊,小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要知道你可是我抢回来的压寨公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你走!”
沈天吟目光黯淡,风吹起他的道袍,将道袍撑的鼓鼓的,风掀了道袍.的一角,上下翻飞。
这时,老妪拄着拐杖,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来,“悠雪,别闹,人各有志,既然沈公子要去找寻他自己的道,我们就不应该阻拦他,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去攀登自己的至高青云。”
沈天吟听到老妪如此之说,目光又重新如炬,声音空远幽静,“嗯,长老说的是,人各有志,人生能有几回搏,今霄不搏何时博?人有少年时,但难回少年志。不风流,枉少年!待我平肯青云,从归依。”
夏悠雪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被老妪用眼神给阻止了。沈天吟似未看到,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白乐天应该为个好男子,希望你可以过得愉快……”语罢便绝然卓然地离了。
夏悠雪用手捂着嘴,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哭出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水蓝色的眼睛变得盈然朦胧,这时,一个木盒被人扔了出来,夏悠雪连忙接住,打开木盒,是一对琉璃耳坠和一纸短笺“照顾好自己”。眼泪总是忍不住,如决了堤般向下流去。老妪走上前去,用手拂了拂夏悠雪的头,看着薄暮下的幼小少年,又是叹了口气。
林静夜深,闷热的夏季,使人呼吸都感到困难,偶尔传来一两声虎啸,以发泄心中的燥闷。沈天吟已经换了身衣服,那身紫丝道袍被他珍重地收了起来。
第一次出入这么危险的林中,不但没有丝毫便紧张感,反而有着丝兴奋。偌大约林荫下,一处黑影悄悄地潜行,伺机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如同一只冷血的蛇在窥守自己的猎物。
沈天吟浑然不觉,还在脑中臆想会有什么样的奇遇。黑影眼神一凝,脚借树干一蹬,匕首散发着森塞的光,迅捷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沈天吟听到声音,便觉得不对劲了,一转身,架起双臂,摧动全身灵力,想要抵挡这一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脸,沈天吟愕然,动作随即滞。那黑影正是山寨中的老妪!七首擦过沈天吟的脖子,架在其上,老妪饱含沧桑的声言响起,“对不起,孩子……”语罢,便从腰间的纳袋中取出一块黑色黏状物,她将它放于洗天吟的头顶上方,黑色黏状物便浮在沈天吟头顶上方,溜溜地旋转,每转圈,便从其中脱出一缕溶于沈天吟的头部。
渐渐,一股股睡意便袭上头,眼皮愈发沉重,最终昏睡过去。
待黑色黏状物全部吸收,老妪将匕首从沈天吟的脖子上拿开,将他轻轻放下,按着将其脖子上所挂的窍心锁给取下,收入纳袋中,接着在沈天吟的周围布置一番便离开了。
林中似又恢复了平静,不安的虎啸又开始响起。
这一夜注定有个人失眠。夏悠雪身穿银丝道袍,在一个山丘上,仰望着星空,母亲没了,沈天吟也走了,只留下自己一人赏着这凄美的夜空。星河流转,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而有些东西却转瞬即逝,有些东西是需要一件叫记忆的东西来铭刻成回忆。
夜半无声,老妪柱着拐杖,步步地走向夏悠雪的居洞,轻轻推开了门,袭月光顺着门缝溜了进来,洒了一地。
“长老,这么晚了,你是……”夏悠雪从床榻上起身,看着一头花白的老妪。“怎么?还没睡?”老妪心疼地抚着夏悠雪的头,接着说道,“它会帮助你的……”语罢,便将用于沈天吟的黑色黏状物又用于了夏悠雪身上,黑色的黏状物成丝状一缕缕溶于夏悠雪的头部。
老妪将一切做好,看着睡熟的夏悠雪,将其放于榻上,掩上门,映着月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