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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葬行路

时间如匆匆流水,转眼,沈天吟便已在天寨待了三个星期。虽然在这里时间不长,但这儿却给他一种难得的心安。

沈天吟躺在床上响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一个人傻笑,心里暖暖的。但又想到前日在众人面前作下的承诺,又瞬间变得缄默起来。

一切还得从几天前道起:“大事不好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匆匆忙忙地赶来,破坏了一场旖旎的气氛。

这里是天寨中一处最大的居洞,居洞虽然巨大,但光线依旧十分充足。居洞的墙壁上点着一支支火把,把整个居洞照得亮堂堂的,火把轻摇曳着,散发出柔和的光,将墙壁上的图案映得更加空灵。一束束苍白的阳光从洞壁上凿开的窗户射进,刺在一张灰白的单架上。

一个青丝束发髻的美妇静静躺在单架上,她目光焕散,口中喘着粗气,不停地念叨着“悠雪,悠雪……”她的右手捂着腹部,汩汩的鲜血顺着指缝浸在苍白的布料上,看上去伤口很大,应是有人帮忙扼制住伤口才一直撑到现在。

夏悠雪看到地上的妇人,一下子扑了上去,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禁不住如豆大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地面,打湿了头发,浸湿了面颊。

“娘——”这一声中夹杂着些许惊慌与不安。夏母夏萧听到这个声音,目光开始有了些神,她用左手抚摸夏悠雪的头,断断续续道:“悠雪,娘对不起你,恐怕只能留下你一个人了,可你还这么小……”夏悠雪此时却撒起了孩子气:“娘,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一个人,我不准你走……”她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变得哽咽。

夏萧的眼角洒下一滴泪水,心疼地用手拂在女儿的头上,动作虽轻柔,但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夏萧不顾女儿的哭闹,自顾自地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让周天舞姐姐操心。还有,娘在最后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让你有个好夫婿,你一定要嫁给白乐天,他身后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更何况他对你的好,娘看在眼里。”

一身红衣的周天舞在一旁侍从,替这个垂危的寨主尽一点最后微薄的力量。听到这儿,夏悠雪却摇了摇头,看了看沈天吟,道,“娘,我捉了个压寨公子,秦天吟,我已经答应嫁给他了。”沈天吟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这丫头敢情是拿他做挡箭牌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夏萧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沈天吟,旋即道:“倒也还可以,不过他身单力薄,身后没有强硬的力量来保护你,不过,做你的小丈夫也还是可以凑合着。”夏悠雪这么一听,更急了,连忙说:“秦天吟他可是……”护界者三字还未说出便被夏萧打断了,“悠雪,我不行了,要照顾好自己……”语罢,似回光返照,那抚摸女儿的手取下腕上的一半手链,将最后一丝道纹注入其中便咽下了气,满眼徒留的是无限的眷恋。

顿时,忧伤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居洞。沈天吟暗自握紧了双拳,他渴望变强,不用再像一粒微尘或一只蝼蚁,随世流而去,在时中将自己消逝,直至棱角殆尽。

夏悠雪依旧伏在母亲身上,身子不停地上下抖动,神情悲恸,她那小小的内心无法经受如此打击,她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脆弱,孤独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冲击着她。最后,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周天舞连忙上前,将夏悠雪紧紧地搂在怀中,似想要将身体的热度渡给这冰凉的小身体中。周天舞将夏悠雪额头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便急步带看她出去了。

一支支白烛点亮了洞穴,发出苍白的光,烛光拂在同样苍白的夏萧身上,那臃容华贵的容貌永远凝固在这一刻。寨中人生性淳朴,一起看望这曾独领风骚的寨主,她们口中发出一种玄妙的字符,交织在一起,竟引起天地颤鸣,悲伤于此时似乎被凝固住,将每个人浸入其中,扼住她们的口喉,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沈天吟处于她们其间,也忍不流下了热泪,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夜是那么的冷清,以致于漆黑的寥阔的夜幕只剩下一轮寒月。漆黑洞穴中厚重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个缝,一个身影缓缓地进来。她的动作真的很缓慢,还透露出些许僵硬,一根木枴杖在石地上敲击,发出瘆人的“咚咚”声。

那是个头发花的老妪,她看着被白烛围在中央的棺材,叹了口气:“走了,都走了……”

“怦!”厚重的棺盖一下子飞了出去,一只苍白而又充满骨感的手从棺材中探出,扒住棺沿,竟有出来之势。那老妪波澜不惊,轻轻道,“丫头,快走吧,那些盯你的人都走了,不过,明天他们可能有所行动,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最后一句话在洞穴中久荡不散,不知是说那未知的敌人还是这棺木之人。

夏萧从棺中爬出,目光充满了不舍,最终只留下一句话便拂袖绝然离去。

“照顾好悠雪……”

老妪看着离去的身影,又是叹了一口气,便走到棺材前,将一具女尸置于其中,其身形与夏萧几乎无异于两样。接着,老妪将手中拐杖一挑,棺盖便又严丝密合地盖上。老妪又继续迈着僵硬缓慢的步伐往回走。

一张床榻上,紫发女子静静躺在其上,但她的表情却不如此时安静和谐。她蹙着眉头,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打湿了床单。床榻旁的是熟睡的周天舞,她的红发披散在床上,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周舞的面颊带着疲倦,显然是熬等了许久才困乏地睡去。

门外,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接着轻轻踮着脚进来了。当沈天吟看到夏悠雪流汗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点上前去,用手把发丝理好,并用手拂去她额头上的一些汗水。沈天吟满眼疼惜,转身去木桌拿一块湿毛巾为夏悠雪敷上,夏悠雪的脸色这才好些。

沈天吟正欲抬脚溜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值得吗?”沈天哈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周天舞的声音,沈天吟回答她的只是一句“我不知道。”周天舞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出神,旋即又开口道,“你最好离她远些,她注定只能嫁给白乐天,她需要这分保护,以致于她可以不再受到伤害。”

沈天吟回头望望榻边的红衣女子,继续道:“他……可以吗?”周天舞点点头,“可以,至少跟着白家,我们不用担心她她的安危,但作不行,你只个修行刚起步的孩子。”沈天吟看着榻上的紫发女孩,点点头头,“我明白了……”接着便从屋中走了出去,周天舞看看那绝然的身影,不禁有些许纠结,最后,咬了咬嘴唇使只好作罢。

一口黑色的棺木在一条羊肠小道上缓缓移动,群人披麻戴孝的,纸钱满天飞舞,悲伤的吟诵声浸满了每个人的心,为首的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头紫发被白色的麻袋笼去了大半,她的面容憔悴,双眼红肿。

羊肠小道两旁的密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众人却浑然不觉。

“咻——”一个黑影从密林窜出,一掌拍在黑棺,顿时棺木炸裂,木屑横飞,棺中女尸被黑影抓于手中,“怦”的一声,血肉爆开。

夏悠雪瞳孔一缩,悲恸地喊了一声“不——”那声音划破青空,直抵云霄。黑影来的快,走的也快,转身便又隐进了密林中。但切并未完结,支支森寒的箭矢从密林中探出,目标直指剩下的所有人。

位于队尾的一位老妪冷哼一声,木杖在地面点,一股气流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袭卷,隐隐将众人护在其中,一支箭矢被这股气浪卷了回去。

夏悠雪看着地上离破碎的尸体,又是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划过天际“啊——”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口中只会喃喃发出“好冷,好冷……”如同着魔般。骤然,周围的温度降低,夏悠雪脚下的土地被冰封,并且还有蔓延之势。

老妪瞳孔急缩,厉声呵斥:“后退!后退!快后退!”那根木杖在地上连敲,有着种特殊的节奏,竟生生扼住了冰封的扩散趋势,但一些比较靠近的寨人被冰笼罩住,瞬间成为冰人,他们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夏悠雪如失了心一般,一头紫发飞舞,水蓝色的大眼睛中有着红丝游离。

老妪上前,木杖挑起,翻飞的棍影使那飘落的雪花无法近身。老娘看着被冰雪包围当中娇小的丫头,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木杖似有千斤重,不知是否该打下去。

夏悠雪娇呵一声,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些,雪花飞舞的速度更加快了,趁着老妪纠结的一瞬间,一朵雪庀从重重棍影中突破,射进老妪那枯瘦的肩膀上,化成雪水从伤口流进血液。当即老妪的脸色便一阵青一阵白,如同坠入冰窖中,寒气剌骨。老妪吓然,连忙栓着木杖退出冰封圈的范围,运转体内道纹之力洗涤身体中的寒气。

沈天吟在一旁将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紧握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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