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希蓝应募参加太空特警队的决定,也许彻头彻尾地错了。
因为特警队里的这帮人,个个都是单调乏味。他们仅仅是把上官希蓝当作机器齿轮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齿轮。其实也没错,上官希蓝只是特警队里的普通一员,可她怎么会和这帮人为伍,连她自己也有点搞糊涂了。当然,要说真的糊涂,其实也不糊涂,因为一切还记忆犹新。在这个齿轮上,上官希蓝和其他的轮齿一起旋转着,可他们一个个就象尖刀一样直刺着她的心。
如今,他们在一颗小行星上着陆。这是一颗很小的行星,可是,上官希蓝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周围到底有哪些行星,甚至连自己在哪一个星际也一无所知。因为,这里的一切工作和行动都是绝对保密的。很显然,太空特警队总部就设在这儿。星际警察学校的基地也在这儿。
上官希蓝倒挺喜欢警察学校,要不然,她早就逃跑了。警察学校里的那些教官,都是老古板,但他们教的教材上官希蓝却喜欢极了。
她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激动不已。这时,她才意识到以前她的那些行动,简直是幼稚可笑。如果她能运用现在学到的那些技巧和工具,那她肯定会比以前强十倍。这种念头未免使上官希蓝学习有点分心,但在她情绪沮丧,神情黯然的时候,这种念头却总是在她的心中萦绕,在她的耳际回响。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非但单调乏味,简直可以说是死气沉沉。上官希蓝要花一半的时间查阅档案。特警队有数不胜数的成功案例,也有极少几个失败的案例。而上官希蓝头脑里一直在考虑怎样逃跑的问题,但同时又不得不怀疑,目前她是不是还处于所谓的“考验期”。考验上官希蓝是否能坚韧不拔,坚持到底。所以,她只能忍耐,她尽量掩饰着自己烦闷的情绪,并开始对周围环境作仔细的观察。现在她既然逃不出去,就只能全心投入。她想,她总有办法来结束这种劳役一样生活的。
虽然想逃离这里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但上官希蓝还是找到了办法。她追寻了每一个案例的来龙去脉,几乎令人昏昏欲睡。但这没关系,这些案例有时读起来也令人兴趣盎然。
当课程进行到怎样开锁和怎样打开保险柜的时候,上官希蓝就来劲了,她可是一等的行家老手了。赫连凯特私邸的门锁装是那种老式的五角形门栓。开这种锁对上官希蓝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进门的步骤她肯定是一点也没有打乱。尽管她进去的时候几乎悄无声息,但赫连凯特还是听到了。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大亮,赫连凯特坐在床头,他举着一支0.85口径无后座力手枪,对准上官希蓝的胸口。
“你该放聪明一点,上官希蓝。”他怒吼道。“竟敢潜入我的房间,你会被一枪打死的。”
“不,不。”上官希蓝说道。
这时,赫连凯特已把手枪塞到了枕头底下。
上官希蓝说道:“像你这样什么都想知道的人,肯定会先问我,然后再开枪的。而且,我这样无声无臭走进你的住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如果你的警戒幕一直开着,我完全可以先打电话告诉你我要来。”
赫连凯特打了一个哈欠,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
“我虽然是太空特警对的头头,但我并不就是特警队。”赫连凯特边喝水边说,情绪略微有些伤感。
“我也得吃饭,我也得睡觉。我的警戒幕只为紧急呼叫开通,不能给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使用。”
“你意思是说,我只属于你手下普通工作人员之列咯?”上官希蓝问,她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你想把自己归于哪一类就归于哪一类吧。”赫连凯特嘟囔着,然后又躺倒在床上。“现在,你马上给我出去,明天早晨办公时间到办公室来见我。”
赫连凯特现在得由上官希蓝来摆布了。他非常想睡觉,但上官希蓝会叫他立即清醒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上官希蓝边问边把3张油光发亮的大照片伸到他长长尖尖的鹰钩鼻下。他的一只眼睛慢慢睁开了。
“是一艘大型的宇宙战斗战船,好像是帝国宇航舰队的战斗飞船吧。行了,你给我走开!”他说。
“半夜里在睡梦中能猜出个大概,已经挺不错了。”上官希蓝说道。
他语气中显露出一种欢快的神情。“这是帝国后期的一种战船,是属于军阀级的。毫无疑问,这是迄今为止所制造的火力最强大的宇航战斗飞船。战船上的阶卫屏幕火器排列有400米那么长,今天的任何舰队一遇上它,立即会化为放射性的灰烬!”
“事实是,最后一艘这样的巨型飞船已在2000年以前销毁了。”他口齿有些含糊,急欲睡去的样子。
上官希蓝弯腰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得既柔和又清晰,尽量不使他有任何误解。
“对,对,你说得完全正确.”上官希蓝说道。“不过,如果我告诉你,有这样一艘巨型战舰正在建造之中,你大概不会没有一点兴趣吧?”
看到赫连凯特那样子真是有点滑稽。被子被推向床的一边,而他滚到床的另一边。他的动作迅捷协调,一下子从平躺的姿势跃起,笔直站在墙边,神情十分紧张。
赫连凯特在灯光下仔细审视着战舰的照片。因为刚醒来,他显然是难以相信。看到他瘦细的小腿上直起鸡皮疙瘩,真叫人觉得可怜。他的腿很瘦很细,但他的嗓音却铿锵有力,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谈谈吧,该死的上官希蓝,快说吧!”他吼叫着,“这见鬼的战舰究竟是搞什么名堂?什么人在造这艘船?”
上官希蓝正在拿着一把指甲挫刀修指甲。她没有先开口,却举起手指慢条斯理地审视了一番。上官希蓝从眼角里扫了赫连凯特一眼,发现他的脸已涨得通红,但他也没有讲话。
这时,上官希蓝体会到了掌握一点小小权力的滋味。
“把你放到档案室里一段时间。这样你就可以学点这儿工作的诀窍,让你埋头在尘封灰积的有几百年历史的档案当中,对你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上官希蓝太合适不过了。这可以教你学会什么是遵守纪律,也能让你明白到太空特警队来到底是为谁工作的。与此同时,你可以整理一下这些档案。这些档案早该清理一下了。”赫连凯特说道,他的喉头咕咕作响。上官希蓝点头笑了,对他说的话表示理解,就接着解释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管住我了。名义上让我了解一下特警队的工作,实质上是让我收下心来。可惜,你的计划失败了。情况恰恰相反。我翻阅了大量的档案,我对此很感兴趣。尤其是‘分类储存部’。在那里,各种机械设备接收来自银河系各行星的消息和报告,并立即加以分析和分类,再分门别类进行归档。有这种设备帮助工作真太棒了,我一直对宇宙飞船感兴趣,因此,我查阅了有关的材料。”
“这是你应该做的,”赫连凯特打断了上官希蓝的话。“你偷看了不少东西了。”
上官希蓝看了赫连凯特一眼,意思是他的话伤了自己的心。然后,上官希蓝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你有点不耐烦,我也不必告诉你太多的细节来浪费你的时间。不管怎么说,我找到了这份蓝图。”
上官希蓝从皮包中拿出一份折叠好的图纸。她还来不及展开,赫连凯特就从我手上一把夺了过去。
“你找到了什么?”赫连凯特边咕哝着边迅速在蓝图上扫了一眼,“这不过是一艘普普通通的大型客货两用飞船,绝不像是‘帝国级’战斗舰。”
一边说话,一边歪歪嘴表示出鄙夷不屑的样子是不容易做到的,可上官希蓝做到了。“当然了,你不会认为,他们会把一艘战舰在星际联邦注册处登记,可我刚告诉过你,对飞船我略知一二。在我看来,这艘船的用途比原计划似乎大了一点。旧船已够多了,不必再建造新船浪费燃料。这么一想使我开动了脑筋。我就查阅了过去建造过的全部这类大型飞船。机器只运转了4分钟,结果就出来了,只有8艘!你可以想像,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艘是‘自给自足、自我维护’的殖民飞船,目的是进入第二银河系;另外五艘都是D级殖民飞船,建于帝国扩张时期,以运输大量的殖民者。现在再造这样大型的飞船,似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此时,我尚无把握,我想不出这样大的飞船有什么用处。我开动了‘分类储存部’的时间连击键,查阅了字宙开发史上建造的全部飞船,以便与此船相比照,不出所料,我终于找到了。只有帝国扩张时期的黄金时代所建造的巨型‘帝国级’战舰,才能与之相比。计算机还为我找到了这种战舰的蓝图。”
赫连凯特又一把从我手中夺去蓝图,并把两张图放在一起比较起来。上官希蓝凑过去指出了一些令他感兴趣的地方。
“请注意,如果把机房的隔墙略微移动一下,就可把旁边的货舱合并起来,这就足够满足这些坏蛋的需要了。这艘巨型飞船显然刚开始建造。但飞船一旦启航,这儿就成了回转炮塔。这两艘船的船体完全一致,只要在两三处略作变动,这艘看上去貌不惊人的货船就成了一艘快速巨型战舰了。这些变动可在建造过程中进行,然后再把蓝图入档。当联邦中有人发现问题时,战舰早就造好启航了。但这种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建造一艘飞船要经过9个部门的批准,而我们手中这份战舰的蓝图是2000年以前的旧档案。当然,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跟你打赌,你99%错了!”
那天晚上上官希蓝打的赌当然没有赢,赫连凯特年轻的时候就像上官希蓝一样是一名威震宇宙的大盗。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就能一眼看穿任何的阴谋诡计。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连珠炮似地向上官希蓝发问:“建造这艘巨型战舰是哪颗行星吗?”
“西里锡畦,南星座第3颗太阳的第3颗行星。在那个太阳系内,没有其它殖民行星。”
“我从未听说过这颗行星的名字。”赫连凯特说。这时,他们已乘上他的私人升降机去他的办公室了。“这也许是个好兆头,也许是个坏兆头。在偏远的不知名的地区出现麻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那些忠于职守的工作人员,赫连凯特从不考虑给他们休息,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他们必须召之即来,随叫随到。他一按桌上的按钮,那些睡眼蒙胧的职员和助手们,立即送来了各种记录和档案,他们俩就开始查阅起来。
在赫连凯特面前,上官希蓝只得装得谦虚一点,所以没有先开口。其实,上官希蓝和赫连凯特很快就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赫连凯特气得把一叠档案直接摔到了地上,并大声咆哮起来。这时,窗外已露出了黎明的曙光。
“我越看越不对头,”赫连凯特说:“这颗行星似乎没有建造巨型战舰的必要,可他们正在这么干,这一点我已确信无疑!可他们建成后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们的文化正在发展、没有失业,有多余的重金属,他们的产品有广阔的出口市场。他们没有宿敌,没有竞争,没有其它内外矛盾。如果他们不建造这该死的战舰,我会认为这是所有星球中最理想的与颗星球。我还得进一步了解有关他们的所有情况。”
“我已通知航天港了,当然是用你的名义。”上官希蓝对赫连凯特说。“我要了一艘快速小型飞船,一小时之内我就可出发。”
“你不觉得自己走得太远了吗,上官希蓝?”赫连凯特说话的语气冷若冰霜。“发命令的是我,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自己发号施令!”
上官希蓝立即作出乐于从命的样子,因为一切都取决于赫连凯特的决定,她只是想帮点忙而已。先做些准备工作,以等候他的下一步的命令。这一次也算不上是什么行动,只是调查一下而已。这任务上官希蓝能胜任,也会做得像警察别动队里的其他人一样出色。这样她就可以取得经验,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她就会成为‘太空特警队’的正式队员。
“行啦,”赫连凯特说:“我们出发吧,看看那儿究竟在干些什么,然后就回来。别的什么也不能干,这是命令!”
赫连凯特虽然这么说,但上官希蓝看得出,连她自己也知道,别的什么也不干是不可能的。他这么想确实也想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