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临风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被步临飞逼疯了,竟然对他的提议点了点头,着了他的道了。他大抵是忘了,前月,前前月,前好几个月,步临飞带着他寻路时候,差点将他们引进了暴风雪之中,冻成两具干尸。现今步临风对步临飞的提议点了头后,他委实觉得方才一定是被窗夹到了脑子,后悔万分,他决定若是再有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佯装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啊听不见!
而在步临风心中后悔万分的时候,步临飞倒是很认真的开始传信息给卓断水。可是,又有谁可以提醒抱着酒瓶的步临飞一下,胡乱抓的麻雀是不能用来飞鸽传书的......虽然这只麻雀最后被步临飞煮了。寄了好几份的飞鸽传书终究落在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这主意只得作罢。而信誓旦旦的步临飞说这回铁定是记得路的,可是......可是步临风依然在出发前一日晚上,默默的往包裹里塞了过多量的火种和暖炉干粮,他觉着,至少不能被冻死,也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不然谁去挖步临飞的坟。
终于见到卓断水是距离上一次提到他的三个月后,步临风缩着胳膊感慨万分,巴不得将缩在他背后挡冷风的步临飞拖出来摁在雪地里,好好醒醒脑子。原本不足半个月的路程,被他一直拖到春分时节。步临飞偶然瞧着天气十分和暖,夜里头也莫名的十分和暖,于是脑子一热,本着行李太重阿风背着太累,他心疼!的理由将位数本来就不多的棉衣被子一股脑送了人。殊不知,这和暖来的猛去的快,冷风像是一阵猛鞭,抽在步临飞的俊脸上,将他抽了个傻眼。步临风眼巴巴的看着温度将了好些,空中还隐约飘着小冰渣。无奈的伸手数了数兜里的钱,想来还不知要撑到何时才可歇脚,步临风缩了缩胳膊硬撑,好嘛!跟着步临飞喝西北风去好了!
“呀,阿风!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卓断水!”步临飞搓了搓手,暗落落的笑了两声。
步临风心里头想,你也是被我瞪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现在找到了,长脸了才敢提的。他抬头正眼想瞧一瞧这个理论上来说间接导致他们迷路跋涉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卓断水也正凛起眼神打量这他。
步临风对卓断水的第一印象是,‘五大三粗!’‘又高又壮!’除了他眼神中透露出沉淀的岁月经验和似有似无的杀气之外!其实和他家边上杀猪的大叔也没多大差别。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分析的挺是到位。卓断水对他而言,就是和村口杀猪的大叔没什么分别,不过一个杀猪为生,一个杀人为生。既然皆是为生,那杀猪和杀人其实也没甚分别,甚至有些人还比不过一只猪来的有价值。
而卓断水对着步临风......他平生一直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身高且不说要一尺九,起码不能瞧着文文弱弱的。若是爹妈真给你生了张文文弱弱的脸,那你往自己脸上挨两刀,弄个疤来添些霸气劲也行啊。步临风这类长得文文弱弱,性子也瞧着文文弱弱的,他卓断水委实瞧不起。况且......卓断水皱着鼻子小吸了口气,他隐约史闻到了一鼻子的桃花香?
我们暂且先原谅一下我们的卓大侠,他是天都不曾怕过,即便面对十万大军也皆可挥剑斩铁如泥。可他这辈子,最受不住的,就是花香,而花香里头最最让他受不住的恰巧是桃花香。
卓断水板着泛白的脸,回头瞥了一眼步临飞,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不留!”卓断水以光速躲回屋里头,甩手就将可怜的小木门嘭的关上,险些让它报废在这个初春。门外被遗弃的步临飞和步临风只干能瞪着眼睛盯着木门在冷风中瑟瑟,以及卓断水的那句‘不留’同他们一起瑟瑟。
“呀!小卓断水你不能这么对我,大哥好伤心啊!”
步临风的悲切在冷风中荡漾了一番,他委实觉得辛苦了四个月的自己和个二愣子一样,且算是,被耍了吧?好像是的。他回头瞥了一眼仍然拍着门板在哀嚎的步临飞,当初他似乎是拿到费劲千辛万苦寄出去的信笺的回信!自信满满的同他说,和大哥走,大哥带你喝酒吃肉。而如今......步临风不忍直视,如今又是一个现状,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步临风将自己的外袍裹了裹紧,他觉得今日怕是又要露宿街头,虽然在寻到卓断水之前,他们没少露宿街头过。可是,没得选的露宿街头,和被人赶的露宿街头,意义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心里头的不甘更浓烈了那么一些些。浓烈的他转身将步临飞丢在了木门前自己寻地方露宿去了。
摸着身上的火种已经没了,这一夜若是睡去醒不过来,也便罢了,若是他步临风能醒过来,定然是要寻个常年积雪不化的地方,挖个坑将那步临飞给埋严实了。
方初春的风仍有些冷,不知哪路的神仙心情不好,又下起了些雪沫子,可那风中隐隐送来的,却不是这季节应当有的花香。“估摸着这季节不开桃花,这方圆百里也没甚能开花的花树啊。”又是桃花......步临风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的迈快了脚下的步子,可耳边啼起的鸟鸣却丝毫没有渐行渐远的痕迹。
这一切,难道其实又是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