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可是一个女人的好奇心一起来,那真是什么都阻挡不了。
苏筠瑶感觉自己的脸像针扎一样的疼痛,黑暗跟寒冷让她恐惧,可是对她也是莫大的吸引力。暗阁因为长久密闭的缘故,空气很是潮浊,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觉得好受一些。暗阁很小,陈设也简单,除了一套桌椅,就是靠墙放置的一个格架,放置着一些精巧的摆件。她端着烛台细细的看着其中一个木雕,不过手掌大小,却是山水树木,石桥人家俱全,树下有个牧童正趴在牛背上乘凉,极是惬意。她正看的出神,一挪脚就被绊了个踉跄。她举过烛台,只见地上躺着一只暗紫红色的盒子,样式古朴,刻着一些她从没见过的花纹。
她把烛台放在桌上,拂去盒子上的灰尘,又是被呛的一阵猛咳。打开盒子的瞬间,她听到空气中一阵嗡鸣,气温较之前似乎又下降了一些,引得她打了个哆嗦。盒子里只有一只造型古朴紫砂埙,放在暗红色的丝娟上,并不出奇。直觉告诉她,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敢再做停留,抄起紫砂埙就逃了出去。暗阁关上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紫砂埙,阴测测的笑了一下。她再也不能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尖叫着就跑了出去。
书桌上站着一个绿色的小身影,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住的摇头,“哎!这就吓成这样?怎么成大事!”而后那小脑袋微微一侧,眼神忽而凌厉,射出一道杀气,与她那稚嫩的小脸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你这个蠢东西再敢随意现身,我就要你永不超生!”说完嘴角一翘,尽是俏皮的模样,让人觉得似乎刚才的杀气,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一团黑雾中传出一阵呜咽声,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远远的围着那个绿色的小身影打了个转,见那小女孩的笑容下仍是掩不住的冰冷,便不甘心的消失了。
“筠儿!”她奔跑中被一只有力的手臂一带,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个醇厚低沉的声音,温柔的一遍遍的重复着她的名字,像一串强大的咒语,把那些莫名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击的粉碎。
“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声音依然语气温柔。
“我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她瑟缩着往那个怀抱里靠了靠,“好可怕!”
“筠儿不要怕!”那个怀抱收的紧了一些,宽大的手掌规律的在她的后背拍着,“你等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要!”她尖叫着伸出手,紧紧的环住了那个人的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好怕!”她的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好好好!我不走!筠儿不怕!”他好笑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腰被那两只小胳膊一抱,怀里的小身躯贴的他更近了一些,连带着她的香气,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相公……”她闭着眼睛低语。一定是刚才看花了眼,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得了林渊的怀抱,这一场惊吓也是值得了。
“傻丫头!”他笑嗔道,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他的声音……她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身体僵住,双颊炙热。这个人根本不是林渊,他分明就是……韩越成!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又羞又怒的瞪着他,一张小脸,杀气腾腾!
韩越成把双手抱在胸前,眯起狭长的眼睛,玩味的笑道:“这才几天,都抱了我两次,叫了两次相公了!怎么?筠儿是想做我的女人吗?”
“韩越成你……”她一时气结,手没有经过脑子就抡了出去。
韩越成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只一抬手,她扬在空中的手被韩越成攥在手里,他往前一探,她的身子就又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才利用完就急着把我扔掉就算了,还想出手打我,啧,啧,啧......真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你这丫头还真是无情啊!”他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又羞又怒又惊恐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得意,连嘴角都弯的有些夸张。
“韩越成!你放开我!韩越成!”她厉声喝道,“你放肆!我可是林府少夫人!”她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无济于事的在他的臂膀里挣扎着。
衣袖滑落,她右手前臂的一点红痣就这么落入了韩越成的眼,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环在她纤腰上的手一收,身子往前一倾,她就结结实实的被他压在了怀里,连推他的力道都小了许多,“怎么?是林渊不行吗?居然还留着你的身子!”他的眼睛从她的脸上一路向下扫过,带着邪魅的笑意,摇头道:“是有点没长开,不过也是可以吃的了……”
“韩越成!你混蛋!”被韩越成这样悬空着身体,她竟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这让她的火更大了一些。
“少将军!”韩越成的随从远远的喊了一句,“老爷的车马就要到林府了,小姐要您现在过去!”
“知道了!”他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快,头也没回,笑着在她耳边低语道:“那相公就先离开一下,筠儿乖乖的!”末了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韩越成!”她咬牙切齿的叫道。
韩越成听到他叫,顿下脚步,猛地回身,笑道:“筠儿舍不得我吗?”
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落荒而逃。这个男人整天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那狭长的眸子虽是弯成了月牙的模样,却还总是透着寒意,他脸上的笑从来都不曾达过眼底。那负手而立的背影,挺拔的让他周遭的气压都变的极低。
他看她的眼神像一个漩涡,她刚才都几乎被吸了进去,她毕竟是个****的小丫头,那经得住他那样的撩拨,她的心到现在还跳的很快呢!她呆立在一颗柳树下,小小的身体里膨胀着莫名的情绪,让她疼痛,难过。
“小姐!”雪儿从身后扶住了那个悲伤的身影,没想到才离开这么几天,那个从前无忧无虑的女子居然清瘦了这么多。
“雪儿!”她的泪滚落,所有的情绪一瞬间喷薄而出,几乎将她淹没,她一个人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根稻草。
“筠儿!你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
一个慈爱的声音冲进她的耳朵,她抬起头,才看到雪儿身后的奶娘,那是一脸心疼的神色。
“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竟受了这么大委屈都自己撑着!”如果不是雪儿回林府,他们竟都以为她与林渊真是那样的恩爱和谐。
“奶娘……”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隐瞒什么,便肆无忌惮的钻进奶娘的怀里哭了出来。
都已经回到了听雨轩的偏厅,她还是赖在奶娘身边不肯离开。奶娘怜爱的拍着她的后,轻轻的撸起来她右手的袖子,虽然之前已经听雪儿说过,但是真的看到了那颗红痣,她的面色还是微微一变,无奈的叹息道:“筠儿,你可知道你手臂上的这颗红痣代表什么?”
苏筠瑶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迷惑的模样,“奶娘说过,这是女子贞洁的象征!”她不知道,为什么奶娘一来就问这个。
“哎!”奶娘的表情更凝重了一些,“你到底是不知道!这颗红痣还在的意思就是你还是个处子,还没有真正成为林少爷的女人!”
她的脸羞得通红,低下头,小声道:“我们都睡在一起,我怎么会不是他的女人?!”
奶娘被气极了,反笑道:“你个笨丫头!”
一旁的雪儿插嘴道:“可是那天早上,大家分明看到了落红,这怎么会……”
奶娘冷哼一声,道:“这么看来,二少爷可是什么都懂啊!”如此一来,事情就复杂多了,这个林少爷既不肯碰筠儿,又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仗着筠儿单纯无知,到底是何居心?
在她心里,林渊自然是配不上筠儿,不配拥有她的,可是真的听说筠儿守宫砂还在,她心里又一阵纠结,如若筠儿是个平常女子也就罢了,或者时局不像现在这般紧迫,她还可以拖上两年,等机会离开林府,可是现在筠儿需要个孩子,需要传承她的血脉,她很心痛,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不管怎样,筠儿需要生这个孩子。
苏筠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落红?什么都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奶娘嗔了她一眼,朝雪儿点点头,道:“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吧!”
雪儿也不多问,朝奶娘撒娇的一嘟嘴,便出了门。
奶娘看着她闪动的眸子,温柔的拍着她的手,“从女孩儿变成女人,可不是睡在一张床上那么简单,你这手臂上的朱砂痣,就恰恰说明你还是个女孩儿,而不是什么女人!”
苏筠瑶双颊的酡红更是明显了一些,讶异的张大了嘴巴,“啊?明明就睡在一张床上,他,他还抱着我,我们还......”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几乎要低到了地上。
“你们还怎样?嗯?”奶娘笑着追问,不管怎么样,至少筠儿心里是有林渊的,能为林渊生下孩子,她应该是愿意的。
“奶娘!”她娇嗔道,“您说什么呢?”
“筠儿?”奶娘扳过她的脸,认真的说:“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成为林少爷的女人了吗?”
她瞪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奶娘,准备成为林渊的女人?这需要准备吗?她走进林府的时候不就已经是了吗?
看着她的神情,奶娘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她有点于心不忍,但凡筠儿说出半个不字,她就算万死,也绝不逼迫她,奶娘叹口气,“你愿意为林少爷生下孩子吗?”
她低着头,小声道:“我,我不应该为他生孩子吗?”
“我问的是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她的回答几乎有点迫不及待,看到奶娘嗔怪的表情,她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把脑袋埋在奶娘怀里,娇嗔道:“奶娘!”
奶娘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啊!既然筠儿心意已定,那么我来教筠儿成为一个女人把!”
奶娘小心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卷整齐的画卷,意味深长的交到了她的手里,“其实你出嫁前就该给你的,是我疏忽了!你一定要仔细的看看!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奶娘说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身也出了门,而且还反身把门帮她关了个严实。
她把画卷展开,只见上面画了些形形色色的小人,姿势各异。正当她纳闷,为什么奶娘会给她看这些时,她猛然发现,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小人其实是一男一女。她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一下子燥热起来,她这才隐约猜到,这大概就是她们所说的男女之事了,她跟林渊,确实没有发生过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