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浅奈行至宪兵队门前时,令宪兵所院子里的所有人诧异。
正值傍晚,乌云已收,西天烧云横卷,满院尽沾余晖。竹浅奈站在宪兵所大门处,被汗水浸湿的绒发贴着红热的脸颊,她双眸带着火焰怒视着宪兵们,裙袖飘飘,像个充满斗志的小蛮牛。
宪兵们本来正在院中散着自由练操,等待着结束后去食用晚饭,只听有个宪兵让大家看向大门口,所有人这才看到那里站着这个浑身透着干练的少女。
宪兵队长权墨也本在院中操练着。院里靠近四层楼房的地方有棵高约十五米的大槐树,权墨正在树荫下挥动双手,舞弄着手里的刀。
他随众人瞥向门口,瞟了竹浅奈一眼,又扭过头继续挥舞着刀。
“那个自以为是的左什么的怎么不在你身边?”权墨边练着,边大声问,“他用前途担保着你,竟没死死监看着你。”
他跃身一起,腾空一米多高,举刀在树丛里一砍,一条手腕粗的枝条坠落在地上。
竹浅奈盯着他手中的刀,双目生火。她走进院中,对权墨说道:“那把刀是我的。”
两个宪兵迎面上来,一个从腰带摘下手铐,另一个手持电棍。竹浅奈冲他们吹了声口哨,待他们一怔之际,右脚一抬,击中右侧宪兵的下档。左侧宪兵持冲她挥下电棍,她往左侧身,躲过去后用右膝狠狠磕在宪兵的腹部。两个宪兵都趴在地上,微声呻吟着。
众宪兵见状,并未慌乱,反而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冲地上的宪兵戏谑着。
权墨用柔布擦着刀锋,问竹浅奈:“你刚才说什么?”
竹浅奈盯着自家祖传的那把唐刀,冷冰冰地说:“你手里的那把刀,是属于我的。把它还给我。”
权墨扔掉柔布,右手持刀挥起,刀尖瞬间与竹浅奈的额头只有咫尺。
左浅奈的柔法被吹动,她眨了眨眼,急退了两步。
“我还以为你会纹丝不动。”权墨收起唐刀,将它插在地上,“你藏刀已是违法,还胆敢来索取?你现在一点儿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那把刀是我的!”竹浅奈双拳紧攥,冲权墨怒吼。
那把唐刀由她父亲的祖上代代相传至今,她的父亲年轻时也日夜用其练习杀斗技能,刀上沾着父亲的印记,也算是父亲留给家人的遗物。
所以,看着至亲所留的唐刀被凶恶的宪兵队长握在手里,竹浅奈难耐内心的怒火。对她而言,权墨的手是对唐刀的玷污。
“那就挑战我。”权墨冷冷地盯着她,眼里透着蔑视。对他而言,这个柔弱的少女就像一只白兔一样无力。
他把唐刀拔起,扔向竹浅奈。竹浅奈伸手接住,不解地盯着他。
“你赢了,我就把你的刀永远还给你,并且,再也不过问你私藏刀具的事情。”权墨说,让手下取来了一支军刀。
竹浅奈握紧唐刀,眼中闪过疑虑,但见骑虎难下,咽口口水,伸手将长发束为丸子状,说:“成交。”
几乎整支宪兵队的成员都来到院内,欲目睹自己的头目将如何捉弄这个少女。他们嬉笑着,脸上浮现着轻蔑,像是看着一只将要被屠夫宰杀的牲畜一般兴致勃勃。
槐叶随风飘落,地上绿墨稀零漫开。
竹浅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残叶,左脚伸前踩住它们,将双手紧握的唐刀直指对面的权墨。
“喂,臭丫头!”昨夜追捕过竹浅奈的刀疤小领队也在围观,他冲竹浅奈喊了声,轻浮地笑着,“看好你的头发,小心被剃成小秃子,哈哈!”
众宪兵队员轰然大笑,前摇后摆。
竹浅奈右手一伸一收,唐刀收回时刀尖刺着一顶宪兵帽。旁侧的刀疤领队在慌乱摸着自己的头顶,惊愕地瞅着竹浅奈的唐刀。
“我的帽子!”
手法之快,令在场的人瞬间难觅。
竹浅奈将唐刀一甩,帽子落至刀疤领队的脚下。
刀疤领队急忙俯身捡起破损的帽子,匆匆戴上以遮窘相。“你这个臭丫头!”他恼羞成怒,却又不知所措。
众宪兵面面相觑,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生了些许惮意。
权墨瞪了属下一眼,对竹浅奈笑了笑,说道:“有点儿意思。本来我打算单手对你的,看来是我小觑你了。不过,你越会玩,我就越开心。”
竹浅奈将刀尖指向权墨,冷冷地说:“啰嗦!能不能快开始?”
权墨双手紧握长刀,凌厉地盯着她。“游戏开始!”他喊了声。
竹浅奈横眉怒视,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轻盈急速地冲向对手。权墨先是静观她奔来,在她挥刀砍下的刹那,他后跃而出,挥刀击打在她的唐刀上。
竹浅奈收刀跃起,奋力向他头身劈去。权墨双手握刀,用力挡返回去。竹浅奈怒喝一声,用力砍、削、劈、刺,步步为营,将以守为主的权墨不断向后逼。权墨明白,这少女出的招招均可夺命,在被逼到靠近树干处时,他才决定反击。
他忽而跃起忽而俯身,急速变换招式攻击竹浅奈的上身及腿部。竹浅奈奔来力气不及对方,双手被每一击打都颤得麻痛,再加上他魁梧的身躯占据了上方优势,竹浅奈开始转功为守。
“使出你全部的力气,弱渣渣!”权墨喊道,“你和你妹妹的命运都在你手上!”
权墨的激将法起到了作用,竹浅奈将刀势打出了8字形,急速摇动着手逼着对方后退。母亲,妹妹……她喃喃叫着亲人,悲愤地攻击着这个抓走家人的对方。
突然权墨呆着不动,静待她刺过来时,往旁侧一转,躲至她的旁侧。竹浅奈暗叫不妙,但见权墨伸手揪住她的腰带,用力一甩,她仰翻在地。
权墨用长刀抵住她的脖子,说道:“你输了。”
天空的浮云随轻风飘形,叶子旋旋坠落而下。竹浅奈躺在地上,眨眼,盯着天空。
“喂,你输了。”权墨再次说道。
“还没结束!”竹浅奈嘴角一抿,不屑地笑了笑。她用左手紧紧握住了长刀,迅速翻身,伸出右手中的唐刀,向权墨削去。
攻击,就要出其不意。她谨记着母亲的教导。
权墨惊愕之余忙向后跨出几步,躲过了锋利的唐刀,只是自己的长刀被留在竹浅奈的左手上。
竹浅奈紧握着长刀刀刃的左手淌着热血,血滴落在地上,仿若凋零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