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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人的确有潜能,但人不是机器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刘阳的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我愣了一下,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刘阳正和我妈两人在看电视。看到我回来,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双手:“一君,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一下午!”

我没好气地将包扔在沙发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我下午去你办公室找你,老陈说你请假出去了,我有急事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我说完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不再理他。孟军的死,小丽的自杀未遂,沈仕墨的死,这些和我有一点关联的人,一个个都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明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明理是个吸血的魔窟,而宋樵山是魔教的教主,陈明丽是他的帮凶,是我的敌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说完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这过于亲昵的动作引起了我的厌恶,我一把拨开他的手,怒吼道:

“孟军死了,是你们害死的,小丽今天自杀,也是你们害的,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哭了起来:“小丽今天自杀了,她用刀片割了自己的脉搏,幸亏我及时赶到,不然又是一条人命。刘阳,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明理是一座魔窟,宋樵山是一个魔教头,而你们都是他的帮凶!”

刘阳没有说话,他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台上站了很久,回来后单腿跪在我面前:“一君,对不起,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从仕墨的死亡中走出来,又忙着要你去对付陈明丽,我实在不知道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将自己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好好想一遍,然后我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走了之后,我就一直仰卧在沙发上想着和仕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袁小丽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和她现在的模样,想着第一次见到12号孟军时他那副腼腆的样子。

不知不觉凌晨两点了,妈一直陪着我。

“妈,您先睡去吧,我睡不着,我想看一下书。”我说。

妈唉声叹气地进房间去了,我翻出以前一直想看没有时间看的一本书。书名叫《迷惘》,出版于1935年,书的作者叫伊里亚斯·卡内提,是西方人。卡内提是198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这本书后来经一个台湾人翻译后,流传到了大陆。

对这本书我没有太深的感受,然而在书的背后,有一篇采访卡内提的文章,却引起了我的兴趣。该文章谈到了孔子,由于宋樵山崇尚孔子儒家的缘故,看到这位西方诺贝尔文学获奖者在1935年谈到孔子,让我非常的好奇。

卡内提在他长达2000多字的文章中有这么一段话评论孔子儒家:孔夫子不让人成为工具,这种性格和他对专家的厌恶很相符。

在孔夫子看来,人的重要不在于他会这个会那个技能,而在于超乎各种技艺之上的人的本质。孔子很重视不投机的美德,也就是不要把人当工具,这种精神也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特质,因此只有坚持原则的人才能普遍获得尊重从而成为社会模范。

中国是一个具有极高人文修养的国度,3000年前的中国人,为避免人沦为工具和禽兽,在提高修养、人伦、道德、生活艺术方面颇有建树。孔子作为教育工作者的鼻祖,诸多思想都是在挖掘和发扬人性中的“善”,孔子毕生都在为培养人的艺术生命和提高人的生命尊严而努力。

人和工具最大的不同在于人是有情感和尊严的,有价值观追求的。人是万物之灵,按照康德的分析,人认识事物的途径分为三种,一、通过先验认知,二、通过经验分析和判断,三、通过直觉之智。这三点已充分说明人具有极高的天赋和悟性,具有丰富的情感和智慧。人一旦沦为工具,生命也就失去了尊严,这一切都会沉沦,整个社会也都会沉沦,会出很多很多的问题。比如陈明丽,比如沈仕墨,比如我,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们。

企业军队化和狼性文化,这两种价值观都超出了人的本质,它压制了人性,把人变成了被使用的工具。人的确有潜能,但人绝不是机器,也不能成为狼。利用“人的潜能无限”来发扬人性中的“恶”,将人打造成“猛兽”和“机器人”,这样的社会发展下去将非常可怕。

看完卡内提的文章我深有感触,顾不得疲倦,熬夜写了五篇文章发在各大网站,将集团的一些问题引到了社会问题的层面。发完后,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提上妈给我准备的一些早点,迷迷糊糊地去了公司。

到公司打开电脑后,我发现我的几篇文章在各大网站均引起了较大的反响,集团问题被我成功转移成了社会矛盾。我把这些稿子收集起来交给陈总,陈总看了一下,又拿去给廖总,廖总说会找个适当的机会交给总裁。

事件过去后的第三天下午,陈明丽突然差柳繁君来找我,让我把这段时间的工作给她汇报一下。我忐忑不安地走到二楼,在她办公室前敲了几下,里面却传来总裁的声音:“进来!”

我推开门,这时发现刘阳、廖总、总裁、陈明丽四个人都在。我惊了一下,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于是我走到廖总身后,没敢说话。

“小卓,这几篇文章是不是你写的?”总裁打开一个网站,指着首页上的一栏对我说。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总裁,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写得很好,现在公司发生这种事,对我们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公司原本谈的几家大客户到现在都搁下了,客户现在普遍对我们印象没有以前好了。你这几篇文章写得很好,及时地把这种不良影响变成了整个社会的矛盾,缓解了公司的压力,使公司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我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哦,这样啊,那太好了,为公司效力是我的职责,应该的!”

廖总说:“所以,我们一致表决通过,由你担任市场部组长,并兼任业务部的副总经理。这两个部门本来就是关联的,市场部脱离业务部就发挥不了功能,你同意吗?”

我惊了一下,说:“那杨组长?”

廖总说:“其他的不用多说了,你的办公室还是在三楼,和业务部连在一起。市场部这边给你配一个助理,你的薪水从下个月开始上调到8000,好好努力!”

“谢谢,那我先下去了。”我说完准备退出来。

陈明丽把我叫住了:“等下,把你这几天的工作报表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好、好的陈总,我现在马上送过来。”

就这样,我的职务现在是市场部组长兼业务部副总,薪水调到了8000。可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是踩着孟军的尸体爬上去的,如果没有他的死,组长就不会被停职,我就不会发表一些那样的文章。没有这一切,我就不可能升职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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