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黄河路八号,方氏润滑油专卖。在黄河路上位置处于街道口,是黄河路上最好的店面。面积足足有八十平米,大门是透明玻璃制成的。在黄河路汽车维修一条街上显得有点鹤立鸡群。当年开这个门店的时候,方寸三爷爷也是出了大力气。让自己两个做生意的儿子每天跑到黄河路管理处陪吃陪喝。走了一趟又一趟,才把这个门店盘了下来。
早上九点多。一个30多岁的男子龙行虎步的走到了门市门口。他摸了摸身上,迟疑了下。拍了拍大门大声喊道:“方分,起床了没有,开开门。”连续叫了四五声才听见门内一声低声的回答:“来了。”
只见一个满头乱发,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高大男子打开了反锁的大门,外面的阳光可能有些刺眼。男子有些不适应,赶忙回到了柜台后的椅子坐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门口还没进来的男子,笑着说:“三叔,你怎么还不进来。”
男子就是方文的三弟方斌。今年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因为平常很注意自己的生活作息,并且经常锻炼,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方斌看着自己的大侄子,内心一阵叹息,暗下决心,等大哥来了一定得让他好好管教下他,不然再过几年还不得把家产败光。自己也要离开这里再开一个门店了,一个门市,两个老板,有点不像样。
“今天你爸就要过来了,我听说方寸也过来了,你怎么也不说去火车站接下他们?还在睡?现在都已经十点钟了。这么大人了,难道不知道早睡早起吗?”方斌实在看不下去窝在老板椅上懒洋洋的方分,接着说道:“你爸给你取名叫方分,你弟弟叫方寸,就是让你们俩有分寸。你弟弟还小,咱不说,你今天都24了吧。你爸爸也已经50了快要。你怎么就不好好的理解下他们。整天就知道打牌。出去玩!”
方分有点不耐烦小叔的说教,但还是强压内心的不舒服,抬头看了看三叔。眯着眼说道:“三叔,你看最近我这里都没什么客户,昨天我是陪着后街的刘三去认识一些新朋友。拓展一下新客户,真不是什么玩。”
“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三叔方斌的语气中明显有些生气。
“我可不敢这么说,三叔怎么会冤枉我呢。”语气有些针锋相对。还有一丝的无所谓。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对中年男子迈进了方氏润滑油的大门。
“请问这里都有哪些润滑油卖啊。”其中高个男子对着两人问道。
方斌马上转换了一下表情。笑着对高个男子说:“两位贵客,是单买啊还是批发,或者是走货啊?”
高个男子有点惊讶的问道:“你们这里还能走货。”
方斌说道:“我有一些朋友是做外运的,可以帮带货,只是不能特别多。”
“哦,不过我俩是帮别人问下价格,随便看看。”矮个男子笑了笑
“没事,你随便看,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方斌笑了笑。转身走开了,也不看坐在老板椅上的方分。向着门市里间走去。
待看到方斌走进了里间。刚刚还是一脸笑意的高个男子转身向着矮个男子点了下头。矮个男子慢慢的走向柜台。轻轻敲了下柜台上的玻璃。惊醒了正在神游的方分。
“两位有什么事情吗?我们这里的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的。等你选好了我再给你谈价。可以慢慢看。”方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高个男子笑着走上前,对着方分问道:“小兄弟,我俩呢来这里就是问下。新市的切口在哪?我俩刚到新市,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不听说小兄弟你对这附近的切口都很熟悉,这不来问了吗?”
方分眼睛转了转。笑着对高个男子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切口是什么?”
高个男子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对方寸说道:“你看我能用下电话吗?有点急事。”
方分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这时候方斌走了出来。看了看三个人好像在商量什么事,也不以为意。转身走出了门市。打算去吃点早餐。
男子打电话嘀咕了几声。就把电话递给了方分。方分也无所谓。接过电话。
“分子,我是刘启明,今天这两个是我的亲戚,来新市走场子,你晚上要没什么事的话。就带他俩出去转转。不过你自己就不要玩了。”
刘启明,方分老爸方文的铁杆兄弟。从小看着方分长大的叔叔。前两年方分在新市惹上了一批小混混,经常被他们扰乱生意。是刘启明帮忙解决的。方文让方分来新市做生意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刘启明就在新市居住。
“刘叔,行,我知道了。”方分不再怀疑两个男子的身份。挂断了电话。对两人说道:“两位先去休息一下。找个宾馆或者洗浴城什么的。晚上九点来这里。我带两位走场子。不过要说好规矩,走场子,输赢不算,一家二百。这是新市的规矩。”
两个男子也不说话。点了点头。走出了门市。
这时候柜台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方分接过电话。
“你好,方氏润滑油。“
“小分”
“爸,你到新市了?我这会儿就去接你。”
“不用了,我现在在你三爷爷这里。你好好的看着门市。我明天早上去你那看看。”
“哦,行,我知道了。对了,刚才有两个人是刘叔的亲戚。好像要来新市走场子,刘叔让我带着他们转转。爸,你看?”方分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方文,先老实交代了一下。
“这事儿我知道,你刘叔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行,对了,小寸是不是也来了。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他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爸,不用了。明天不就见面了吗?来客户了,我先忙了。”方分看到门口来了几个熟客。连忙对着话筒说道
“行,你先忙吧。”说完方文就挂断了电话。
方文挂断电话后有点迟疑对身边的方寸说道:“这样是不是有些太狠了。”爱子之情可见一般。
“爸,我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比我清楚多了。没啥坏心眼,就是定力不足。他今年才20多岁。以后有的是人生,就这样把运气都放在了赌桌上。你这次不对他狠点。以后他还是会走老路的。”方寸一脸凝重的表情。想起前世的大哥因为父亲的纵容。连着赌了十二年,不禁把青春输光了,也把父亲几年的心血全部输光了。又染上了酒瘾,生了一场大病。妻子要离婚,母亲只好对自己冷眼相待。50多岁的人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为他熬制中药。生生的也把身体拖垮了。老年疾病缠身,在方寸重生的前几天,还听说母亲腰痛难继。心中默默想到:“大哥,这次吃点苦,以后才能不从蹈覆辙。”
方文看着只有八岁的儿子,恍惚感觉跟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小男孩,反而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中年男子。不觉有些心疼。想起自己老是心软一次次纵容自己的大儿子。让他这几年都有些忽视自己的小儿子。没想到八岁的小儿子也能给自己出谋划策。不禁心里有心微酸。他这个年纪正是应该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唉,且看看吧。
方寸抬头看了看父亲。目光有些怜惜,每每想到自己十几年后一事无成,父亲在大哥玩牌的十几年时间里,把自己的人情全部都散出去了。在华夏这个人情国度,少了这些人情,父亲手中也没有资本,根本没有什么东山再起的资本。然后在七八年后父亲被逼着卸下了村支书的职务。父亲真的就简简单单变成一个老头。十几年后,父亲走南闯北的阅历也慢慢落伍。好像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一头白发在工程队上青年居多看着是那么显眼。不由心中一痛。流下了眼泪。
“傻小子,哭个p啊,你老爹还没死呢,玉不琢不成器,只能这么办了。”方文扭头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小儿子。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