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有些醉了,如稀泥一般躺在破旧的藤椅上,几个劣质啤酒的空罐头零落四处,唯一让他感到舒心的是指间的香烟:翠绿的烟草时刻散发着迷人的浓香,使他有种升天的感觉。这种烟是个道上的兄弟介绍的,很贵,但,很爽。
李白不傻,这是毒,不过,他很享受。
这是最后一根烟,他已经没钱了。抢劫?不,他不屑,他明白自己的底线。
陶醉在烟雾中,身心无比愉悦,李白的呼吸沉重了起来,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这才是这种毒的高潮,吸一口,爽,再吸一口,啊~
贪婪地吸了两三口后,李白忽然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过来,皱了皱眉,原本,没有这一步。
面前,一男一女安静地站着,女人手中夹着一根香,是这根香,让李白清醒了过来。
“李白?”男人问道。
“我是杜甫。”李白瞥了两人一眼。
“嗯,是他。”女人点点头。
“干嘛。”李白撑着扶手勉强坐正。
“李白,十九岁,五岁上小学,从一年级被同学打到六年级,从不敢还手,怂逼一个,还被狗在身上撒过尿,上初中后奋发图强,稳居年级前三,然后被同学打了三年,不敢还手,上了高中,父母出车祸双亡……上个月,女朋友和兄弟跑了,颓废到现在,工作也丢了,现在工地搬砖,哦对了,你女朋友……”
“闭嘴。”李白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暴起,清翠碧绿,只是,有一根,是黑的,“你们要干什么。”
“唷,还真有。”女人嘴角稍稍有些弧度。
烟,灭了。
香,灭了。
“那么。”男人揉了揉鼻子,“你被选中了。”
“呵呵。”李白冷笑,“所以我是天选者咯?有病得治。”
“不是开玩笑,这是对你的救赎。”女人无比严肃。
“嗯……智障。”李白踢开藤椅,走下天台。他不关心两人怎么就出现在了自己家里,因为接下来,这世上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他走了,看来拦不下。”
“切,不适合预料的一样么。”
“也是。”
第一次跳楼被拦了下来,李白决定这次干脆些,步行到一处工地前,晚上,人已经很少了,没什么阻拦,面前雄伟的高楼,未来也许会是一栋百货大楼,一个电梯公寓什么的,不过,和他有毛关系,但明天,会有一则和他有关的新闻从这里传出,一起命案。不会对这工程有任何影响,他死了,只是城市里少了一只蛀虫。没人关心,没人在意。
“老天爷你丫的瞎了逼的狗眼!!!”
这是李白人生中第一次怨天,也是最后一次。对他逆来顺受的一生来说,也是个突破。
慢慢爬上了大楼顶层,李白发现没什么可留恋的,也许他的存在,是个意外,呵呵。
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任何停顿,纵身一越,李白平庸的身段在半空划出一道美丽动人的抛物线,流畅优美,潇洒自然,然后,如断翅天使般悄然下坠,五十余层的高楼,足够他死一阵了。空中翻旋的一瞬,李白看见,自己正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台大型搅拌机,
且,工作着。
正好放在了自己下面?自己正好没看见?工人恰好没关?
巧,太巧了。
死,都不让自己死安生。
离搅拌机越来越近了,六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五米,
“dung”“嘭!!!”
在李白快落入搅拌机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闪而来,一拳,打飞了几吨的搅拌机,搅拌机重重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骇人的深坑;李白,也落了地,尘土飞扬,四分五裂,血液飞溅。凄美,悲凉。
黑影驻身,是,那个男人,男人向慢慢渡来的女人问道:“多久?”
“三分钟吧。”
“嗯,撑得了。”
远处,出现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似行尸走肉一般,向李白的尸体前进。
“对半分。”男人步向人群,身上开始暴出漆黑的青筋,二三十条,随手一挥,打爆了空气,对面的人群倒下一片,血肉模糊,摇摇摆摆又站了起来。
“会打么,好歹也是参加过反剿灭的人。”女人身上同样暴起三十余条黑色青筋,手作手刀状向另一边人群削去,前几排的人,腿部同时断掉,切割整齐,一个个开始匍匐前进。
两边开战,李白的尸体忽然动了,血液开始回流,残肢开始向中间靠拢,皮肉收缩,拼合,拼接之处,如新一般。一分钟,李白,重新出现,身上出现十多条黑色青筋,摇了摇头,李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毕竟,他死过一次。
“澜姐,计算有误啊。”男人出现在李白身后。
“走。”女人停止了动作,纵身跳上楼顶,男人抱上李白,紧随其后。两人在高楼间疾闪,消失。
随着两人离开,人群开始自我修复,各自散去。
“清醒了没?”女人把玩着一把小刀,刀在手臂上一遍遍地划着,皮肤又一遍遍地修复。
“应该快……”
“好了,说吧。”李白已经熟悉了自己新的身体,好像,没什么变化。死一次,很多事也看得开了。
“没什么惊讶的么?我当时可是吓瘫了半个小时啊。”男人凑近过来。
“从哪里说起呢……”女人走近,“那么……”女人甩手,小刀深深刺入李白手臂之中,李白身体上,猛然浮现十七条黑色青筋,肌肉紧缩,小刀被生生逼飞了出来,倒插入身后铁壁中。“爆发力不错,反应极佳,刚觉醒就有十七条逆根,资质挺好。”
李白皱了皱眉,“逆根?”
“就是你身上这些黑条条,是不是很恶心啊。但这是我们这种人的力量源泉。”
“我们种人……“
“洛卅,你来解释,我累了。”
“好嘞。”男人跳出来,“我们啊,和你一样,死过一次,共同点是,都有逆根,不甘困于天的掌控,天生逆根,这是超脱轮回的力量,然,这力量,是天所忌惮,这天,便千方百计要封杀我们,搞些什么神啊佛啊天选者啊来对我们进行剿杀,其实,都是些天的走狗,自誉神圣。
“电影里倒是有很多正义玩爆你们这些人的桥段。”
“人心总要的吧,给人们‘正义’必胜的心理暗示,虽然没人信。继续,逆根虽然天生就有,但也需要激活,比如,意外死亡。”
“那这天还为毛要杀我,保我一生平安,我还觉醒个毛啊。”
“说了是比如,要是有什么刺激觉醒了也不算什么。你刚才摔死后是重生了,不过,是在我击飞搅拌机的前提下,如果直接摔进去,绞成肉泥,还复活啥,再说你复活时不是有一群人涌来么,一起把你分而食之,也是天的意愿,那些人,只是普通人,天临时操控的,估计现在,已经回归正常生活了,什么也不记得。”
“那,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现在嘛,反正已经超脱轮回,正常是死不了,受威胁时,逆根自然出现,用熟练后自己就可以逼出来。”
“逼出来?”
“嗯,和逼屎一样。”
“继续说……”
“按现在的认知来说,逆根越多,力量越强,修炼方式,就是互相伤害。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开过光的,天眼看不见。”
“开光……”
“就是一些逆根开掘极多的人留下的屏障保护下新手。”
“你们身上二三十条逆根这么遛,还有更多的么?”
“额,我们只是个半入门的,真正在和天做对的,逆根在五十条以上,据说最强的,已经上九十了。”
“嗯,好吧那这天,为嘛不直接亲自灭了咱。”
“嘿嘿,灭了咱,咱上面的牛人真要和它玩自杀式攻击,怎么也要减它一半血,这普天之下,必将大乱。所以现在,大家是在互相忌惮,谁也不敢乱动。”
李白惊出一身冷汗,有人,日天。
“你们,成功过么?”李白问道。
“听说过,盘古么?”女人露出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