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分不清，到底有多痛，顾汐言恍惚的抬眸，依旧在笑着，恍惚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薄易琛瞳孔猛然一缩，是怒不可及，更是失望透顶，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还是不肯低头……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就那样重要？
重要到，落在他手里，安危未卜，都不吭一声？
是太过自信，还是从始至终，他在她心里，根本不曾有过一点分量？
“所以呢？”顾汐言只觉得冷，冷得彻骨，一直冷到心坎里，她慢慢推开他的手，脸上挂着满不在意的笑，“你想怎样处置我？”
她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依旧处在暗夜中的大海，这一夜，真的好长啊！“你可以把我丢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小人物，没人会在意。”
顾汐言停了停，声音几不可闻，“左右，我也不能游泳。”
不能？薄易琛拧眉，忽略掉她奇怪的用词，唇角乍然咧开讥诮的弧度，随手将一沓照片扔在她面前，“你敢说你不会游泳？”
顾汐言垂眸，麻木盯着那些定格的画面。
是白司夜和她的照片，他牵着她的手，在海里。
还有他们以往的生活照。
最后……她眸子微微一颤，是当年那件事的当晚，她跳进海里救白司夜的！
没错，她会游泳。
可是，却不能。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她扬头一瞬不瞬盯着他。当年的事，和薄家也有关？意识到这个问题，顾汐言一颗心像被什么陡然攥紧，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薄湛。
没错，薄湛。
事实上，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薄易琛的身份，直到，看到那支笔。她第一次签下保镖合同的时候，他给她的那支笔。
或许，那支笔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可于她而言，却是这一生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可以说，没有薄湛，就没有当初那个手段凌厉的她。
那个男人，是她的良师，亦是益友。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许下并且义无反顾的恪守保护他的承诺……
“我也很想知道！”薄易琛冷笑一声，“偷梁换柱，顾汐言，你的手段，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何瑞明明给他的是她的一份档案，姚露露找他，给了他看了那一晚的酒店监控，于是，他终于决定打开档案。
却没想到。
里面的内容更加让他“惊喜”！
她有太多秘密，而那些所谓的秘密，若他猜的没错，只为了掩盖一件事——她的身份。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凭他的实力，几次调查，竟没有挖出丝毫。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她微微蹙起细眉，语气稍冷，一字一顿，“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还敢问？
她竟敢这样质问他？
那怒火更加盛肆了几分，她在意的只是照片！手指嵌进她单薄的肩胛，薄易琛眯眸逼近，“顾汐言，你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舍不得？”她苦笑着慢慢摇头，从前的她拥有一切，尚且没有什么一定不能够舍弃的东西，更何况是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亲情也好，友情也好，从前是假的，她或许可以理解，毕竟，面对那样的权利地位的诱惑，又有几个人可以不动心？
可如今，她已经倾尽所有，却依然，统统是，假的。
他们才认识多久，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她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从腰间拿出匕首，递到他手上，“只有一次机会，这辈子，我不会容许别人这样杀我第二次。”
这话，顾汐言说的真心。
可听在薄易琛耳朵里，却是盛怒，为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更为她的挑衅。
瞳孔猛地一缩，薄易琛的眼神几乎是要碾碎了她一般，攫住她，半晌，乍然冷笑一声，“亲自动手杀你？顾汐言，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顾汐言一颤，垂下眸子，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刀，恍然一笑，“是啊，我不配，不配。”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没有等他回答，她推开他，身子晃了晃，与他擦身而过。
门闭合的一瞬，她听到室内一片零碎的声音。
整个人却感觉十分麻木。
走廊通向两边，她迷惘的看了看，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小言？”
一道声音，很轻的，却含着惊喜和欣慰，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汐言怔怔的抬眸，扯开一抹笑容，“小锦，你还在啊。”
锦瑟微微一愣，“我一直在呢？”
“一直，在？”顾汐言低喃一声，很缓慢的点点头，轻轻回抱住她，“真好，你还在。”
“小言，你没事吧？”锦瑟将她仔细看了看，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
“没事啊！”顾汐言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药劲儿过了，自然就没事了。”
锦瑟太了解她，这幅样子，她才更担心，明明很有事，明明难受到不行，这犊子却死扛着什么都不肯说。
她记得，主治心理医生曾经说过，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别人或许会摔锅碎碗，或许大哭大闹，发泄完了，就过去了。
可是小言却完全不同，再痛苦，再难过，还没有来得及发泄，一转眼她就已经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正是这样毫无宣泄的压制，当年，才会有那个崩溃的顾汐言……
“锦瑟。”她的声音打断锦瑟纷乱的思绪。
顿了顿，顾汐言慢慢转头，看了看一旁东子，“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东子却一脸苦恼，“老大，我按照你说的，在甲板上的酒会大摇大摆的逛了一圈。但是对方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既没有人来抓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顾汐言垂眸想了想，“你出去的时候，是在我神志不清之前，还是之后？”
东子歪头计算了一下，“就是锦瑟姐把你带到甲板上，遇到白司夜的时候。”
“嗯，我迷糊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顾汐言魅瞳轻挑，唇角凝起冷笑。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段酒店监控录像，就是姚露露给薄易琛的。
呵，好，好得很。
姚露露，顾汐言突然笑起来，纤细的手指渐渐收紧。莫涔时只怕忘了告诉你，惹上谁都好，只是不要招惹她顾汐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