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大男孩吹着口琴在路灯下踱着步向陈晓玲走来。陈晓玲原本是应该在道路的另一侧行走的,她只是好奇转身之后迎面而来的男孩是谁才会逆向行走。
最先入耳的是琴声《大海啊故乡》,在这安静的秋夜中听到这样美好的音乐,真想让人跟着曲子唱上两句。陈晓玲清清嗓子哼唱了两句。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大海啊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
听到有人唱,琴声反而停了下来。他远远地注视着她。
这男孩子的发型是富城式,是当时比较流行的发式。陈晓玲继续向前走近了些才发现这人原来是赵然,而赵然也看出了刚才唱歌的是一班的陈晓玲。
“陈晓玲!”赵然喊了她一声。
“你有秀云的联系方式吗?你不认得我了吗?”他向她走近。
“你还记得秀云?”陈晓玲心中对他多少总是有些怨气,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刻骨铭心,此生不忘。她走时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没有她一点消息。你们曾经是好朋友,有联系吗?”他穿得有些单薄,风吹得他打了个冷战。
陈晓玲摇了摇头。
“《大海啊故乡》是秀云最喜欢的歌,你相信那时我们只是去看海,对不对?”他声音有些哽咽,眼睛望向道路更远的地方。他没有等陈晓玲的回答,独自吹着口琴继续向前走去。
陈晓玲回头望了望赵然,她想他整个人现在应该都沉浸在思念之中吧,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不叫赵然了,我叫赵云。如果有一天秀云联系了你,记得到约定发屋告诉我。”他突然转身对陈晓玲说。
陈晓玲完全被吓到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
“好的!”她说。
没想到赵然为了秀云连名字都改了。约定发屋,是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吗?
风突然大了起来,树叶雨飘落在赵云身上。
真正的雨像是要来了,陈晓玲快步向家跑去。
“啊!”
陈晓玲觉得脚底下有个东西将她绊倒了,她扶地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却又被刮了一下,好痛。她弯下腰去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是血。再仔细一看是一块石头下压着一根弯曲的铁丝,是石头将她绊倒,铁丝将她的腿刮破。她能感觉到血还在流,也不知道究竟划了多大的口子。
她干脆坐在了地上,任凭腿上的血流到脚后跟,再流到鞋子里。反正她根本无暇顾及,身体上的伤怎么会比得上内心的痛?
风卷着树叶在她眼前翻滚。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陈晓玲心里默背着这段励志的话,她咬了咬嘴唇,再次站了起来往家走。
没有爸爸,我还有妈妈在身边,没有暖月,我还有像暖月一样的好多朋友在身边,秀云虽然离开了,但也许这是她人生新的开始。晓玲,要坚强,该走的总要走,就让秋风带着这一切都走吧!
“晓玲,你去哪儿了?以后不要这么晚到处跑。”李爱凤站在胡同口等陈晓玲已经有一会儿了。
“妈,我就在路边走走。”陈晓玲说。
“腿怎么了?还在流血!”李爱凤关心地问。
“刚摔了一跤,没事儿。”
李爱凤没在说什么,到了家之后就翻药盒子,在里面找出两片土霉素,在面板上将其压成面,准备给大女儿撒在破的地方。
“姐,你这也太厉害了,肉皮都翻开了!”正在帮晓玲处理伤口的晓莹喊了起来。
“没事儿!死不了。”陈晓玲见妹妹下不去手,自己用棉花沾酒把伤口那儿擦了擦。
“晓莹,去把药拿来。”
“姐,你不疼吗?”晓莹眼里泛着泪花。
“不疼。快去拿药。”晓玲再次命令妹妹。
而这时妈妈已经把药拿到她跟前。李爱凤看过伤口后说:“不然去医院吧!”
“没事儿,妈,撒上吧!要是过两天不好再去医院也不迟。”
“嗯。”李爱凤把药洒在了伤口处,又去取了纱布给大女儿包扎上。
“姐,会留疤吗?”晓莹关心地问。
“留了也没事,姐又不想当模特。”她冲妹妹笑着说。
“那早点睡吧,姐。”
外面下起了雨。
陈晓玲半夜爬起来写了《秋叶夜飘摇》。
秋的夜/秋的风/一叶飘摇/月之光/月之满/百花凋落/雨打窗/响扣心房/是思念/是愁苦/何需辨别/时间不等人/长路不能停/看风景/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