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城县令府上。
“废物!都是废物!一本书都找不到!”
县官老爷这会儿已经发了脾气,就连那圆润饱满的大肚,也气得跟着颤动起来。就在那审令厅堂下,很不幸的是三名承受老爷怒火的无辜官兵,低了头半跪着一动也不敢动。
“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再无下落,你们统统回家去吧!”
县官老爷怒喝一声,转身离去。
“邢捕头……这可怎么办?”一个瘦小官兵问道,他也才刚入伍,莫不然这样的身板,如何能做快捕?只怕那盗贼都比他凶上几分。
中间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子的,便是邢捕头了。只见他也满是无奈,这《秋月赋》再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珍宝罢?可县官老爷却急火如焚的样子,实在让人怀疑其价值的真实性……
他摆摆手,道:“还能怎么办?继续找!不管是悬赏还是搜刮,都要给我找到!县辖内的每一个村子都不能放过!”
“是!”
身后两人高声答应,中气十足,先行退出了厅堂,留下邢捕头一人,眉头紧锁,想着应付。
而正当县官兵上下手忙脚乱地分布兵力在全城抽查时,萧易寒一行人,却是打算着接了南云贤,准备出城,不过,墨燕秋却是说着要去逛逛,丢下萧易寒和龙九,一人上街去了。
椿心仁馆开的很早,当两人来到,这儿早已敞开了门,弄了干净。昨夜既是太晚,也是无心观赏,今儿个才算是发现,在这县城里,椿心仁馆可算是挺大了。从大门到医馆还有几十余步之距,中间留了石路,一旁种的花草,及若干人高的小树。
“咦?你们来咯?好准时噻。”
萧易寒记性不错,一听认出了是那有口音的姑娘,笑着回应:“你也是啊,这就起来打扫了。”
那姑娘腼腆一笑,道:“莫得办法,楞个规矩就是这样,我只是果打工滴。”
萧易寒笑道:“做得很好!”
那姑娘道:“我带你们去看病人,二娘昨晚吩咐过我咯。”
“好。”
她领着两人来到南云贤暂住的房间外,随即又打扫去了。入虚室,如有人,更何况南老在里面休息?萧易寒和龙九对视一眼,随后龙九便上前轻轻敲着门框,轻声叫道:“南老,南老。”
里面穿出了南云贤的声音,“是龙九么?进来吧,我已醒了。”
闻言,两人推门而进。
经过一夜调息,南云贤脸色红润不少,此时已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上,喝着桌上的药汤。
“南老,感觉如何?”龙九问道。
南云贤轻轻放下喝完药汤的碗,脸上依旧是一副和蔼的笑容,道:“这次可真是提前去阎王殿走了一遭,见识不少。”
龙九面带愧疚地道:“是我保护不力。”
南云贤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我不会怪你,老夫也不是第一次历练江湖,自然知道会有危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萧易寒道:“南老思想境界果真高深,看来我们还得多多学习才是。”
南云贤道:“呵呵呵……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萧易寒哈哈一笑,道:“当真如此。”
这时,刚刚那姑娘来了,敲了敲开着的门,对着萧易寒道:“公子,二娘想请你嚯(喝)杯茶,问你有没有兴趣……我跟你说咧,二娘斟滴茶,辣是真滴好嚯。”
萧易寒眉毛一挑,想了想便道:“好,劳烦姑娘转告椿二娘,我就来。”
那姑娘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句:“公子,我叫花漾,叫我小花就好。”接着多看了萧易寒一眼,转身离去。
江东白衣?好年轻哦!真滴有辣么厉害?
花漾如是想着……
萧易寒可不知道这会儿椿心仁馆里,伙计们对他是另眼相看了,当走到会客堂上,椿二娘刚好沏了茶,正等着他。
“这茶很香。”
“喝了,再作评论。”
椿二娘做了个请的手势,萧易寒顺势坐下,捧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一阵温热穿喉下肚,让原本有些感到干涸的咽喉得了滋润,随即又感到一阵微微清凉,呼吸间更觉舒爽不少,脱口赞道:“好茶!”
椿二娘笑了,人在得到由衷的夸奖时,总是会开心的。
“我自十二岁起,便开始学习茶道。”
“敢问茶道与医道,可有关联?”
“不止医道,便是这人生道,也同源。”
“此话怎讲?”
“茶道,曰心静。心若止水,正足火候;叶散茶浓,温香幽传。人生道,曰心静,波澜不惊,道破其因;修者修养,仁者见仁。”
“哈哈哈,果然高深,恕我太过粗俗,无法领略啊。”
“无妨,萧公子总会明白的。”
登时,萧易寒脸色一凝,还是被看出来了么?如果这么早就被世人所知,那么长春阁想必也会有所行动了。
椿二娘淡淡地道:“看样子我猜对了……闻名江湖的白衣剑客萧易寒。”
但很快,萧易寒便又笑了,爽快答应道:“正是!”
椿二娘眼中光芒一放,仔细打量起萧易寒,道:“素闻白衣剑客武艺高强,生得一副侠义心肠,手下更是有不少亡魂,可今日一见,倒像个纨绔公子,玩世不恭。”
萧易寒笑道:“都是江湖传闻,相信不得。便是玩世不恭,又如何?”
这一句话,尽显之潇洒。任世道如何纷乱,唯我心玩世不恭。
“那长春阁……竟拿你没有办法?”说到这,椿二娘真正好奇了,盯着萧易寒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萧易寒倒是毫不在意,仿佛事不关己,道:“嘿……谁说那我没有办法呢?这不是从此让我消迹在江湖了?”
“可你又回来了!”
萧易寒笑道:“有些东西,总是应该讨还回来的……”尽管是微笑间说出的话,却仍能感到一闪而逝的凌厉气势,如同利剑出鞘。
椿二娘也笑了,道:“静候萧公子的演出,我会看到最后。”
萧易寒道:“荣幸之至……那么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吧?”
椿二娘道:“你怎知道我有事找你?”
“谁会突然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单纯的喝茶呢?”
“呵呵呵,有道理。那我便直说了。”
“洗耳恭听。”
“现在县城里正大肆搜查一样东西,萧公子可知?”
“可是《秋月赋》?”
“正是!萧易寒昨夜就得知了?”
“哦……前些日子在个村里听到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你也关注?”
“你以为……那只是书院的书?”
“难道不是?”
椿二娘摇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丝变化,却不知是什么心情,道:“秋月秋月……秋棠月下斜影旧,亦留风山开红扇。萧公子你可明白?”
萧易寒摇摇头,表示不知。
椿二娘道:“是长春阁左使的人,操纵着书院和官府的关系,也就是说……书院的那位长者,其实是长春阁的人!”
萧易寒挑起眉毛,道:“我虽然和长春阁有仇,可也不见得就要主动去跟他们动手吧?”
椿二娘道:“待你知道了那本《秋月赋》的用处,再做定决吧。秋月,其实便是秋生堂,这秋月赋,实则是秋生堂将接任务所著,一切都预示着左使的动作。……据我所知,长春阁左使,和萧公子你……可是有些过节的?”
萧易寒道:“那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这件事,我即便知道了,你又怎能确保我就一定会去做?与你我,有何好处?况且,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椿二娘道:“我的消息来源,若你同意帮我拿到此书,你自然会知道。至于好处……于我而言,乃是报仇雪恨!于萧公子而言,便是图个乐,如何?”
“哈哈哈哈,好一个图乐!”萧易寒大笑几声,却是站起身道:“不过我却没有兴趣,现在的我,就有足够的乐子可欢了。”
椿二娘眼底流过一丝惋惜和失落,道:“好吧……接了病人,你就离开仁馆吧……”竟是下了逐客令!
萧易寒也是一愣,此事竟如此严重?但……自己总是不能太快暴露,以防长春阁有所动作,这样,便是帮了他人,却害了自己啊。萧易寒留下一声轻叹,去找到龙九和南云贤,出了椿心仁馆。
不是不帮,而是不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