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三面露惊愕,忙吐出果子问道:“什么?死了?怎么可能?你们都没杀我,他们怎么会死?……”
“被人毒死的,七孔流血,死状凄惨……”香凝语气平静,观察着飞三的反映。
飞三失神的跨下双肩,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骨碌碌滚落在地,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杀人灭口……独眼龙……杀人灭口……”
香凝走过去单手用力连掰两下,只听咔-咔-两声脆响,锁着飞三的链子就被掰了下来。那是李聿勋特意找人用百练钢打造的铁锁链,莫说徒手,就是用铁锤砸也要砸上好半天才能弄开。
飞三见铁锁链被香凝徒手掰断,方才回过神来,坐在原地半晌无话。若说刚被抓进来那会儿,他还惦记着弄断链子逃跑,可看了香凝这一手,他那点想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这手功夫在江湖上也只是传说,根本就没人见过!
其实香凝用的是精神力,若只用蛮力她也没那个本事。香凝依旧坐回石墩子上,等着飞三开口……
飞三跨着脸开口道:“娘子即便放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独眼龙是谁?……”
香凝好奇的问:“他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抓我回去?”
“事前给了六两金,一人二两,抓你回去他答应每人再给三两金子……”
“十五两金!”香凝挑挑眉毛,声调微微拔高。呀呀个呸地,姑奶奶我就值十五两金子?还真是瞎了眼的蠢驴!……
“是,折铜钱150贯,如今看来莫说150贯,就是给小的1500贯,小的也没那个本事……”飞三耷拉着脑袋面色委顿。
香凝往石案上一歪,翘着二郎腿晃了晃,懒洋洋的问道:“他们都死了,你怎么办?……”
飞三飞快的抬眼望了香凝一眼,低下头规矩跪好道:“小的知道小娘子不是坏人,可小的真不知道独眼龙是谁?若蒙小娘子恩典,小的愿意改邪归正,以后再不出去偷东西了……”
“哦?你以偷为生?……”香凝很感兴趣的问。
“是,小的......小的除了跑的快能偷点东西,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功夫不好一个人出去抢劫他也不敢啊……
香凝没想到抓来抓去,又抓个小偷回来,这跟小六小九明摆着差不多吗!
“我没打算杀你,可放你出去你能去哪儿?”那两个都挂了,你还能去哪儿?搞不好头脚踏出日月山庄,后脚就被人干掉了……
“……”飞三无语,两个好兄弟都被人灭了口,自己出去……
飞三给香凝磕个头张口道:“小的愿意自毁容貌,改头换面,只求能留在小娘子身边,若是回到和州府也难保不遭杀身之祸……”
毁容?这也行?这小子对自己够狠的!其实香凝会意错了,黑道上自损容貌便于逃跑,不过是拿火点成麻子脸……
香凝挑眉故意为难道:“毁容倒不必了,你确定要留下来?我家可是庄户人家,留下来要种田养鸡、挖藕打鱼,你能干得了?……”
呃……飞三咬咬牙:“小的不会种地打鱼,但是小的可以给你赶车、背货,大不了家里的力气活都由我来做……”浪子回头金不换,难得他连出苦力的活都肯干,就别为难人家了!……
香凝恶作剧的说:“山下那片竹林都是我的,每年往外发的竹笋重愈万斤,要不你去挖竹笋?……”
飞三为了保命,也慑于香凝露的那一手功夫,成功的被香凝给忽悠成了新型苦力……
香凝放了飞三出去,让姜明海送他去大院,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第二天,飞三就被安排去了半山腰摘栗子、榛子、松塔、皂角……谁叫你小子跳的高、跑的快,上树比猴子还麻利,不用你用谁?……
姜明海看金有福给他安排的活计,肚子里笑的直抽筋,绷着脸装严肃的回了山顶,他现在专门负责香凝的安全……
金有福一向把香凝说过的‘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当做座右铭来用,贯彻到底,还真是一点都没掺水……
飞三的伤没好利索,姜明海出手不轻,可既然回头是岸,还是乖乖躲在日月山庄比较安全,天知道那个心狠手辣的独眼龙会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金大爷让他摘干果,总好过刨土挖竹笋吧?一年上万斤……想想都头皮发麻。日子长了飞三才发现,日月山庄的小日子过的还挺惬意,他天天窜高爬低想摘多少摘多少,累了找棵果树往上一躺,啃完果子还可以睡一觉……
这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逍遥,再也不用担心没钱花、没饭吃、没人洗衣服,要知道庄子上可是有专人负责做饭、浆洗缝补、打扫卫生,就连亵裤脱下来都会马上被人收走……
金家的下人着装统一,男女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都差不多,衣角不显眼的地方绣着火焰纹,一季两套一年就是八套衣服,打着滚穿也足够了。
飞三看生活条件这么好,自然不好意思偷懒。干果树都在半山腰往上,跟其他树木混杂生长在一起,以前根本就没人管,由着果子自生自落。现在每天就他一个人在里面折腾,上来下去的忙的不亦乐乎。金有福知道以后,又叫来一个兵二代的半大小子给他打下手,这小子十五岁叫上官雷,天天拿着竹筐跟在他后边收拣东西……
上官雷聪明机灵又勤快有礼,与飞三很是投缘,日子长了,飞三便把自己会的那些手段尽数教给了他……香凝内心不禁担忧,他会不会把上官雷教成草上飞之流!……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又是一年……
史记: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正月十五,唐太宗将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诏令江夏王李道宗持节护送。文成公主在送亲使江夏王李道宗和吐蕃迎亲专使禄东赞的伴随下,前往吐蕃。文成公主一行从长安出发,途经西宁翻日月山,长途跋涉到达拉萨。
文成公主和亲之后不久,文香凝通过张记的门路,运送第一批茶叶远去吐蕃,也就是现在的青藏高原。没有边军的门路,茶叶、铁器是走不出大唐边境一步的,日月山庄从此又加了一项茶叶出口贸易的买卖……
南边的赵大虎几乎是一个月一封信,一品轩、山里人家、济世堂、温馨皮草四大主店的分号预备开第四家,分别在中山县和周围的番禺县、清远县、宝安县,按香凝的意思不急于进驻县以上的府城发展。现在家业太小,还是不要在勋贵的嘴里争食为妙……
吴管家前前后后买了超过2000亩地,按主子说的建茶园、种香料和种植热带水果。可惜那边贮存成本比较高,藏冰窖的冰都要跑很远才能在山上挖到,冰的价格奇高……
孩子们读书都很上心,连女子都是一样的进度。还有一件喜事,年岁最大的孩子叫秦引哲,在孩子里排名老大,现在叫文大郎,今年刚满二十岁,跟内院的一个小丫头玉佳看对了眼。玉佳十五岁是新买来的下人,杨氏做主已经在为他们张罗婚事……
香凝看了信才想起来,古代的女孩子婚配早生育早,难产的比例非常高,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现在写信去说,怕时间上也来不及了,但是家里这边的下人,以后结婚生育的年龄一定要控制住,起码也要超过十六岁,她可不忍心看着她们年纪轻轻的就离鬼门关那么近……
竹云峰这边,以历阳县为基点向四周扩散,已经在乌江县、安吴县、合肥县、慎县、寿春县等地开设十八家分店,各地的药铺都请了大夫坐堂。胭脂村里能写会算的庄户人家,渐渐的开始离开胭脂村被派出去做事。
三年的时间,胭脂村变化巨大,留在家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越来越少,田里的活计基本都是外来人口在做,只要是能写会算的,就有机会走出大山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
李聿勋本来想在胭脂村附近买地建房子,可周十四、孙三石住在历阳县,金家又搬到竹云峰,想想在哪里买都不合适,干脆把钱拿去继续开店。器物店从最开始的和州府到庐州府,又从庐州府到光州府、唐州府、商州府、陇州府,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开了五家分店,连周紫瓜都被丢出去各地州府来回跑。
若不是有香凝和周十四等人牵扯着,李聿勋早不知道跑到岭南哪个小岛种香蕉去了……遇到香凝,隐居的小心思就算泡了汤!这算不算红颜祸水?
这一日,沈子谦颓丧着脸拿着一张新方子去孤儿院,预备加个新品种。李聿勋如果不去日月山庄,大部分时间都跟孙三石窝在孤儿院里雕雕花、喝喝茶。
三人分宾主坐定,上了清茶,李聿勋放下手中的雕刻活计,看了看沈子谦的面色奇怪的问:“出了什么事?沈兄脸色如此难看!”
孙三石快人快语:“有什么事沈贤弟不防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沈子谦唉声叹气的摇头说道:“这几年,我数次想接母亲出来,都被父亲大人拒绝,刚刚被他老人家赶出府外……”说着哀叹一声。
孙三石哆了口清茶,感觉有点苦,开口道:“沈老御医虽然年纪大把,可保养得宜身体健康,怎会随意放姨娘出门?说句不吉利的,除非他老人家百年归老,否则你那亲娘就只能窝在后宅里受他们的闲气……”武人说话还真是不讲究……
李聿勋见他越说越不象话,忙开口道:“你母亲出身不高,能不能花点银钱买她出来?……”
沈子谦没精打采的低头说道:“恐怕很难……”有所出的侍妾,有点名望的人家是不会当普通家妓出售的,丢不起那个脸……
李聿勋挑挑眉毛,放下茶杯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