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接过孩子轻轻的搂在怀里,帮他擦了擦小脸蛋上的眼泪对香凝道:“当家的昨天都跟我说了,以后他们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必不会亏待了他们,请文东家尽管放心。”杨氏是个温婉柔和的人,气质优雅,是个典型的南方美女,对孩子们也细心周到,香凝确实没啥不放心的。
赵大虎不耐烦坐在车里,自己骑乘一匹枣红马,见场面依依不舍,便抓着缰绳大声道:“文东家放心,等那边安顿妥当,叫老周和少爷都过去看看,咱老赵保证完成任务。我带的孩子哪个龟孙敢欺负,看我不剁了他的爪子……”车里的吴管家和众人闻言都笑了出来……
一句话把离别的伤感冲淡了,远去的车队扬起淡淡的尘烟,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历阳县!香凝玄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李聿勋望着几乎被烧成平地的仇家大院,心底十分惊讶,短短的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凝一大早带着赵大虎全家去了乌江县他是知道的,可几十个孩子,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各种疑问纷至沓来,大火虽然已经熄灭,可火场残留的木质结构依然冒出缕缕青烟,周围的穷苦人家,在断壁残垣的灰烬中试图翻拣些值钱的物件,毕竟金银是烧不化的。李聿勋也在灰烬中寻找,试图发现些什么……
木质结构的房屋主体被烧的一丝不剩,火势最严重的地方,残留的火星下面露出被烧的焦黑的枯骨。
李聿勋捂着鼻子,拿着别人翻拣东西扔下的木棍小心的翻动那些骨头,惊讶的发现除了头骨以外,其他部位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烧焦的骨头居然都是碎片。看情况是杀人碎尸,然后浇了易燃的东西,官府的判断虽然不中,也不远矣……
难道是文香凝?即便仇勇此人做恶多端,确实该杀,可她一个小姑娘家难道敢杀人碎尸???
李聿勋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想去找沈子谦聊聊。身边有个老丈翻了好半天一无所获,气的扔掉棍子到:“哪有什么值钱的物事,找了一个早上,连一文铜板都没发现,唉呦我的腰……”
望着抚着腰渐渐远去的老丈,李聿勋腹黑偷笑,文东家除了救人放火,看来还能发笔横财,看这地方干净的程度,想必早就被人搜刮一空,又怎么会有铜板留下来?
不用说李聿勋,就是文香凝都没想到,小六他们带走的黄金有2000两还多……
李聿勋摇着头走出了火场,紫瓜远远站在外面等候。见李聿勋出来,探头探脑的问:“表少爷,咱家又不缺钱,难道也要来这腌臜地方翻检破烂?”
一句话就把李聿勋气乐了,伸腿照着紫瓜的屁股就是一脚:“你个兔崽子,你家少爷我就是那见钱眼开的小人?”
紫瓜委委屈屈的摸摸屁股嘟囔道:“不是你还来,拿个破棍子跟拣破烂是的?”
李聿勋照他的屁股又是一脚道:“你懂个屁,让你多看点书,跟要你命一样……”
紫瓜捂着屁股道:“小的是下人,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能考状元不成?”要知道奴籍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万恶的旧社会!严重不平等,没有人权!唉呦,谁拿砖头打我???在古代你总提什么人权?拍砖!
李聿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紫瓜一眼道:“谁说读书就一定考状元?书上讲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让你多看点,竟偷懒,这都不知道……”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斗着嘴晃到了济世堂,沈子谦正给病人诊脉,见他二人进来,冲席子上使个眼色,让他们随便坐……
自打李聿勋搬进周宅,沈子谦便经常来给他诊脉看病,俩人的关系逐渐热络起来。原本李聿勋避权贵豪门而远之,可相处以后觉得沈子谦这个人禀性纯良,是个不错的朋友人选,便也放下戒备真心结交。
沈子谦送走病人,洗手擦干方才坐到李聿勋对面,用眼神示意他的腿问道:“感觉如何?”
李聿勋歪坐在席上道:“还好,总会隐隐做痛。”腿不舒服,他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还管什么礼节不礼节?
沈子谦询问:“可要喝药?”
李聿勋晃着腿道:“喝,怎么不喝?不过只喝你那药也忒苦了,给我加点东西,起码能入口吧!”
“好,那就给你添点红枣和山楂。”说着喊了甘松,让拿茶叶加红枣山楂煮茶端来。
沈子谦半开玩笑道:“你这个怪人,好好的茶不喝,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喝药?”
李聿勋不屑的嗤笑一声道:“可得了吧,他们喝的那也叫茶?喂狗狗都不喝,不信你煮给丁大爷试试?”
沈子谦状甚无奈的笑道:“若是被学院那些老夫子听道,定说你不为人子。哦!对了,文娘呢?”
李聿勋正愁找不到话题打听文香凝的消息,正中下怀。装做不在意的道:“哦!一大早带着老虎走了,这下可走的远,说是送老虎去岭南。”(现广州附近)
沈子谦微微有些落寞的道:“去了也好,有些人可能不适合在这个地方生活。”
李聿勋有些会错意,装做很八卦的问道:“文东家又不去,有什么好伤心的?你不会喜欢她吧?”
沈子谦楞了楞神解释道:“李兄误会了,小弟自知不堪匹配,此话莫要再提。”甘松正好煮了红枣山楂茶送来,俩人各自动手接过。
李聿勋故意道:“文东家的确是个好女子,不过以沈兄的身份地位倒足以匹配。”红枣和杏仁说过的话他可从来就没忘记过,这家伙记性好着呢……
沈子谦放下茶碗想了想道:“与身份地位无关,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离她很遥远,远的有如天涯海角一般……”
“哦?遥远?听十四哥说,文东家姐弟也是被金家从江里救上来的,你就没问过她的出身来历?”
沈子谦不知道他在套话,回道:“此事我也听里正说过,确实如此,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金张氏先发现的,便救了回来。”
李聿勋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推给他,拉开话题道:“送你的,谢谢你救了我这半条命,不准拒绝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说着拿起茶碗美美的喝了一口。这才叫茶吗!加了盐和猪油那也是人喝的?……
可惜现在把茶叫荼,是一种药材,要是随便去谁家要喝这个,人家会以为你病了……
沈子谦抓起牌子仔细观看,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散开来,牌身约一寸长半寸宽,六面镂空,雕了形态各异的仙鹤衔灵芝的图案,精致漂亮,让人爱不释手,只是有些厚重。
沈子谦倒不见外,一边摆弄着牌子一边感叹道:“你这手艺了得,这么漂亮的沉香牌子怎舍得拒绝,有钱怕都买不到,如此就谢谢李兄。”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
李聿勋见他收下颇为高兴,忙拿过牌子,三下两下居然一掰两半!原来这块牌子有机关,中间可以放东西。什么牌子?那叫方型的香囊好不好!没见识的家伙!
李聿勋演示给沈子谦看,并告诉他这的确是一整块沉香切割雕刻的,中间可以放些与沉香配伍的药材,达到药用的目的,反正沈子谦自己就是大夫,至于放些什么李聿勋才不会管……
沈子谦心情愉快的摆弄着这块牌子,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玩的不亦乐乎,琢磨着放点什么药材好呢……
衙门贴出告示以后,搜捕多日竟然踪影皆无,火灾案就成无头公案。
新来的县丞大人这才刚刚到任几天?出这么大的事,眼看吃不了兜着走,急的是焦头烂额。
还是马捕头提醒,新出的案子还没往上报,那卷宗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再花点钱疏通疏通……
从乌江县回来,香凝并没有急着回胭脂村,而是撺掇着李聿勋要去妓院……
李聿勋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勉强答应。别人去妓院都是下午,或者天黑以后直接留宿,香凝偏偏大早上就要去!女子逛妓院,当真少见!
香凝的男装算是脱不下去了,一般情况下,能穿着女装不顾身份杀进妓院的,不是母老虎就是河东狮(有区别吗?),未婚的小娘子还真没人敢去,起码明目张胆公然出入妓院的,李聿勋是打生下来就没见过……
李聿勋本人倒是逛过妓院的,15岁之前也就是当兵之前,家中的堂兄表弟就没少撺掇他逛窑子……
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母亲刘氏又不便管教,担心他染了脏病,就挑了些品貌端庄的丫头不停点的往他院子里塞。除了自小伺候的四个,一直到去部队的短短半年,通房丫头就变成了八个……好么!两桌麻将……
先前说过李聿勋有两儿一女,就是这帮通房丫头所出。如今三个孩子都是九岁左右,可李聿勋对他们的感情相当复杂,在外人面前也从来不提,若不是周十四问起,他儿女双全的事实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要是让香凝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