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轩轩轩……轩邈,”叶修明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你……你确定这玩意真的是温妍生出来的?”
“不不不……不知道啊!”叶轩邈的舌头也打结了,“可可可……可好像真是!”
林乱秋虽然转世成了小动物,可他还是听得懂人话的。闻言,这才明白:果然,自己不再是人类了。
接着,林乱秋突然发觉,自己现在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更加灵敏了:他能看清面前这两个人瞳孔中的影像,从而得知自己是只狐狸;还能够听清屋内雨水渗漏沿墙角滴下的声响,从而推测外面下过大暴雨……
这一切新颖的视听感受令林乱秋很兴奋,但他又马上感觉到身上粘糊糊的很难受,可是他太幼小了,根本没有动的力气,出于本能,小狐狸哀鸣了起来。
才叫了一声,林乱秋就闭嘴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被真狐狸上身了?怎么不自觉地就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叶轩邈和叶修明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小狐狸,看这小东西的眼珠来回扫视着他们俩的瞳孔,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两抖三抖四抖……然后,求助似的瞅着他俩,发出一声哀怨的狐鸣……
咳咳!林乱秋你非法卖萌!可耻!太可耻了!
·贰·
就在林乱秋的灵魂跟小狐狸的本能作思想斗争的时候,林乱秋突然感觉自己体内涌出一股热流。
然后,叶轩邈和叶修明就看到,眼前这个小东西浑身上下突然红光大作,随即在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男婴?!
叶修明见此情形,脱口而出:“这……这是半灵兽!”
半灵兽!
叶轩邈眼皮一跳,他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上古时期,这片大陆是属于灵兽的,那时的物种十分匮乏。然而,有着神之血统的灵兽,靠着不同物种之间相互杂交,可以创造新物种。
然而,创造新物种是要付出代价的。每个新物种的血统,都因杂交的缘故而驳杂不纯,这会抑制神之血统中蕴含的“创造”之力。久而久之,后来的物种很少具备创造新物种的能力了。
人类,极有可能也是灵兽杂交的产物。史书记载,人类由女娲创造,殊不知女娲乃是人首蛇身的灵兽……
当然,由于年代久远,人类究竟是哪些灵兽杂交出来的已不可考,史书上的记载,或许会是一部分。从人类世界偶尔出现“半灵兽”的情况可以印证,人类的血统中混有很多灵兽的血统,女娲血统只是其中之一。
所谓的“半灵兽“,并不是指正好有一半灵兽的血统。灵兽的血统,其实每个人都有,但是血统纯度各有不同。我们知道,具有相同血统的亲代,其子代血统会叠加从而更纯;反之,不同血统的亲代,其子代血统会混合从而更杂。基于这个道理,当一个人血统中的某灵兽血统达到临界值,就会使其身体形态介于人类和灵兽之间,也就是像这样的“半人半兽”。
比如说这个婴儿,九尾灵狐的血统就纯度非常之高,不然也不会刚生下来就有两条尾巴。
说来容易,可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小,因为人们根本无从得知自己的血统纯度是多少。像这样的半灵兽,大陆千百年来也没出现超过一只手的数……
“半灵兽,身负神之血统,冥冥之中,注定不凡,”叶修明注视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男婴,目光闪烁不定,“自古以来,半灵兽一旦出现,多半会给大陆带来空前的灾难。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浩大的战役,正是由两位实力通天的半灵兽所引起。其余半灵兽,或丧心病狂、杀戮为乐,或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皆非易与之辈。”
“这个孩子,我不知是否会养虎遗祸,”叶修明的语气中暗藏一丝杀机,却又有些许犹疑,“若要保险起见,最好……杀之以绝后患!”
叶修明所说的话,林乱秋一字不差地全都听见了。听到“半灵兽”这个名词,林乱秋立刻明白之前秦殇跟冥王大概说了些什么。却没想到下一刻,叶修明就打算杀了他。顿时亡魂皆冒,四脚朝天地躺着,吓得动弹不得。
“不要!”叶轩邈连忙出声阻止,“他可是我跟温妍的亲骨肉啊!”
“轩邈别慌,这毕竟也是我的亲孙儿,我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做到亲手杀了他的地步。”叶修明见叶轩邈反应竟如此激烈,发觉刚才说得未免太过,赶紧改变态度。
叶轩邈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然而父亲接下来的话又将他的心悬了起来。
“但是,”叶修明话锋骤转,显然并没有善罢甘休,“为了避免孙儿将来为祸天下,甚至连累到叶家,我们不能给他修炼变强,最终甚至不可掌控的机会!”
“为什么?”叶轩邈大惊失色,“他是我的儿子!是您的孙儿!是叶家的子孙!我们怎么可以断送孙儿的前程?再说,就算他修炼到堪神之境,我们叶家制不住他,只要我们引导他自幼向善,他也未必会作恶多端,还可能成为支撑叶家屹立不倒的倚靠啊!”
“你说的是没错,”叶修明已经下定决心,“可我们叶家跻身七大家族的行列,靠的不是实力通天的半灵兽,而是祖先的遗训和家族千年基业!祖训只有一个词:防微杜渐!叶家就是靠着这四个字,挺过了一千年的风霜!我身为叶家现任家主,必须要为家族的未来考虑!这个孩子以后究竟会如何,仍是未定之数,我不敢用整个家族去冒这个险,也不能让流传了一千年的基业,葬送在我的手上!”
“父亲……”叶轩邈讷讷不能言,心头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您,您想要做什么?”
“废其丹田,断其经脉,让他以一介凡人的方式度过此生。”叶修明字字如锤,敲打在叶轩邈和林乱秋的心头。
“不……”叶轩邈还没来得及再次出声阻止,叶修明早已将大手覆在婴儿的小腹上,同时可以看见婴儿一脸痛苦之色。
“如此甚好。”叶修明收手,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婴儿,很是满意,“放心,以我们叶家的财力,白养他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叶修明转身正欲离开,叶轩邈却叫住了他,恳求道:“父亲,还请您,给这孩子赐个名吧……”
“此时正值初秋时节,就叫他‘叶知秋’吧。”叶修明的态度略显敷衍,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家族里,通常只有天赋较高的孩子才能让家主赐名。这个孩子已经被他废了丹田经脉,已经不会有修炼的可能了,要不是因为于心有愧,他才不愿在废物身上浪费时间呢……
“知秋……爹对不起你。你放心,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叶轩邈心中五味杂陈,“如今乃夏末秋初之际,你的哥哥,就叫知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