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身体内有一股很重的妖气,饶是凌姑娘修为高深也不能将此妖气排除他的体外,并且隐隐有反噬的迹象,其实这股妖气正是六年前那个黑衣人将澈儿掳到剑冢大殿上融到他身体内的圣剑,圣剑乃是当年肖氏祖先用自己的血炼成的一柄神剑,此剑虽威力无比但是毕竟要靠吸噬人血才能发挥它的灵气,吸噬的时间越长威力就越大,当年剑坟山上上万柄古剑的灵气方能镇住此圣剑,澈儿毕竟是凡人肉躯,幸而他是肖氏后裔,体内的精血尚能短时间的满足圣剑的吸噬,不然换做别人早化成灰了,所以在他体内的精血供应不求的时候他便会发生癫狂,只能靠吸噬万物生灵的血或精气才能缓和,这种情况大约每过一个月便能发生一次。
竹屋中,阵阵的内气伴随着妖气在这屋中盘旋,澈儿和他师父面对面的打坐运功,他二人手掌贴着手掌,一股股精纯浑厚的内气由师父的体内传到澈儿的身上,约莫一个半时辰,凌姑娘已经极度虚弱,反观澈儿神色正常,本来惨白的肤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师父,师父”看到师父越来越虚弱,澈儿急忙松开手掌,凌姑娘吐了一口鲜血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竹屋中的妖气已经逐渐消散,渐渐的被屋外晴朗新鲜的空气所替代,其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竹屋中的两人嗅着清冽的空气,感受着窗外的兽虫鸟,好不惬意。
“师父,你吐血了。”澈儿担忧的说道。
“嗯”师父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极度疲乏,看来她是用尽了全部全力。
可是这也只是用她的一身修为短暂的镇住他体内的妖气,并不能完全治好。
她暗暗心惊,以她这样修为高深的人也只能勉强镇住,这股妖气究竟是什么来头?
轻轻的将师父平放在床上,小心的为她掖好被子,看着师傅平静下来的神色,澈儿松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师父。“
师父为了我甘愿牺牲自己也要镇住我体内的妖气,澈儿啊澈儿,当年拜师时还说要生生世世保护师父,可是哪一次不是她拼尽全力救了自己。”
他走出屋外,一拳砸在那块饱经风霜的大石头上,澈儿啊澈儿,你真是没用!
他眼中噙满了泪,一拳拳的落在那石头上,很快,石壁上显出了一片殷红。
凌云山,东凌派。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和太合,乃利贞。”
东凌派乃正道三大巨擎之一,其修道之术炉火纯青,高深莫测。正所谓潜龙勿用,见龙在田,利施普也。所以东凌派一向秉承着远离天下人视野的宗旨,不参与争斗,不像北云门那么高调。所以在天下间你或许可以看到北云门的弟子甚至是西佛寺的和尚们高调的宣称自己是本门派的人,但是东凌派除了特别必要的任务外,是绝对不允许弟子们随意下山的。所以东凌派被百姓们戏称为最为神秘的门派,但是正是因为神秘反而更加吸引那些无门无派的修行人士前去拜师学艺。
山峦中,气势轩昂,仙气逼人的凌云正殿隐藏在如烟如雾的云层里,各种建筑都有着严谨的道家风范,在山门处更是立着一块高耸入云的青峰石,上面大大的写着锋劲的三个字,东凌派。
接着便是长将近百丈的台阶一直延伸到云中,看上去就像是通往天际的路,因为湿气重重上面布满了青苔,古老,幽谧。
此时台阶上有三名年轻的弟子走了下来,他们身着便装,只听其中一个叫常韬晦的弟子道:“想不到俞师兄刚回山就又被掌门派下山来”
那个中间的男子笑道:“师命难违,不敢不遵”
他左边的那个弟子陆允奇笑着打趣道:“什么师命难违,明明是掌门吩咐的事情,我估计俞师兄好像还没有回天字阁连师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掌门派下山了吧?”
“真叫人羡慕啊,现在俞师兄不光是受到师父的器重,更是受到了掌门真人的重视”
俞承瀚自谦道:“两位师弟严重了,大家同为东凌派的弟子,我不过是比两位师弟早进了一些日子,多学了师父他老人家的一些武艺,承蒙师父与掌门真人看重,为本派做些事情也是我们这些弟子应该,换谁都是一样。”
他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两位师弟心服口服,再加上俞承瀚在东凌派本就人气威望,乃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他们都是对这个俞师兄满满的钦佩,这一路跟着他起码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不知不觉已走出山门,三人对望一眼,便朝着北边御空而去,东凌派规定除非是特别时刻任何弟子下山时这段台阶必须要经过,不能御空而行,以显对先人的尊敬,不然便是大不敬。不知道当年圣剑城请求东凌派救援时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从百丈长的石阶上不紧不慢的走下来的,若真是这样肖彦会死不瞑目的。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真是北云门。
大荒山,竹林深处。
凌姑娘心疼的将澈儿的两只手缠上了布条,她责备的看着澈儿,终究是要将说出来的话有咽了回去。
澈儿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打量着师父,正迎上师父责备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丝丝柔情,丝丝恼怒还有深深的关心。
他心一颤,“咚”的一声跪在师父面前。
“师父!”他上前抱住师父,头紧紧的贴在师父的身上,泪流满面。
凌姑娘心也随着一颤,她本来为澈儿包扎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她僵硬的动了动,终于放在了澈儿的头上,她细细的为澈儿梳理着头发,细细的安抚澈儿。
“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她着声音盘旋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空空洞洞的。
“纵使是千斤万斤,也不及师父在我心中的地位,澈儿何德何能,受师父垂怜”他仰起头,抓着师父的双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师父,泣道然:“师父,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凌姑娘依然没有说话,也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澈儿以为师傅不相信,着急的站起来伸出右手比着天发誓:“我发誓,师父,我发誓!”
师父依然没有说话,眼神幽幽地看着他,澈儿心慌了,他摇着师父的身子恳求道:“师父,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重新起誓:“我发誓澈儿这辈子要永远对师父好,生生世世保护师父,否则我天打五雷轰,我天诛”
“澈儿!”誓言还没立完澈儿的口就被师父的一只玉手紧紧堵住。
“我相信,我相信你,我都相信”
伸手为他擦拭掉眼中的泪痕,脸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如母亲见到久未归家的孩子一般,泣如雨下。
凌姑娘是澈儿的师父,澈儿是凌姑娘的徒弟,四年来他二人共同生活在这片无人的深山中,守之以礼,心心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