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
短短的一个月,新转来的许安安和朱珠共同登上了城北一中的金字塔尖,和外班另外六个超水平发挥的同学一起,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在同学们或祝福或嫉妒的眼神中走进了初三(1)班的教室,传闻中各路高手汇聚的舞台。
讲台上站着的班主任苏来年轻得不可思议,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副金丝眼镜,穿着合身的白衬衫、黑色西裤,个头高挑,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但能够让他来带最优秀的班级,想来一定也是能力过人了。此刻的苏来正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8个新学生,嗓音温和地说:“欢迎你们加入一班的大家庭。“言毕带头鼓起掌来,瞬间博得了许安安在内所有人的好感。
“来,抽个号码就可以去寻找你们的新同桌了!相处愉快哟!”苏来冲他们眨眨眼。他可不愿意按成绩高低来决定学生的座位优劣,总觉得这样的方式带有歧视色彩,于是只把教室里空出的八个位置在桌面上标注了序号,抽签后只需要对应去寻就OK。
另外六个同学极快地找到了各自的座位,低着头快速地拾掇着书本。
许安安和朱珠两个人站着,王开和隋左两个人旁边的位置空着。女生们都用一种你们赚到了的眼神瞧着她俩。
许安安低头再看了一眼纸团上的数字——7,她走到隋左的旁边,低下头去看桌面上的粉笔字,马尾带着些洗发水的清香,隋左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砰每一下都在加速,从没有如此期待过一个同桌的到来。
坐下吧,坐下吧!他在心里狂喊。
看清楚粉笔写的小小的8,许安安径直走向王开旁边的座位坐下,两个人谁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郑晶如居然松了口气,目光和善的望着胖胖的朱珠在8号坐定,觉得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隋左可不这样想,这老天爷明显就选择性失聪了嘛,50%的概率愣是轮不到自己实现心愿。他忍住扭头去看的冲动,伪装淡定很辛苦。
素雅的天蓝色棉麻长裙,马尾上一根镶有水钻蝴蝶的红色发圈,发梢扫过的味道是清清淡淡的花香……王开不明白自己怎么看了一眼,就记得这么清晰,他坐姿僵硬,背不自觉地挺直,第一次近在咫尺,却喊不出一声“小眼镜”。
苏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班上的每一个成员,觉得一个个都青葱的可爱。
NO.15
一天天,所有的空闲时间被科任老师们的一张张试卷填满。
这天,许安安遇到了一道数学附加题,难度系数5个+,她咬了笔杆子半天也推演不出,秀气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眼角的余光扫过王开,修长的手指捏着铅字笔在草稿本上写得飞快,她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同桌半个月了还没说过半句话,唉!从前结下的什么仇什么怨诶!许安安趴在了桌子上,重重地叹口气。“啪”一下,一个草稿本砸在了她的面前,许安安受惊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字迹漂亮的推演过程,可不就是这道附加题的答案么!
“谢谢你。”
“笨!”男孩子简洁的一个字砸得女孩儿头晕眼花。
看着许安安的嘴巴无声的嘟嘟哝哝一张一合,王开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利落地扯过草稿本,在空白处三两笔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猪,写下许安安,笨猪五个大字。
许安安不甘示弱,也在下面写下一句:王开,大笨猪。
男孩飘逸的字体和女孩雅致的字体放在一起,出奇的和谐。
一道习题,奇妙地打破了他们一直存在的某些隔阂,交流慢慢的多了起来。虽然王开还是喜欢“小眼镜儿,小眼镜儿”的喊着,许安安却不再感觉像从前那么难以接受。
没有人了解的是,在乡下读到三年级时,全校只有喜欢躺床上看书的她一个人早早的近视了,那时恶作剧的男生总喜欢追在后头喊她眼镜、四眼,内心深处就划上了自卑的裂痕。所以之前每次听到王开也这样喊的时候,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便跑了出来,自然就摆不出什么好脸色。而今知道了他喊的“小眼镜儿”并没有恶意的嘲弄,且又从不当着同学们面儿喊,也就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绰号。
“小眼镜,你看楼下的那个女生长得多好看。”课间王开指了指花园里站着的一个小女生示意许安安看看。
“哇,真的诶。“女孩竖起了大拇指,”你眼光不错嘛,我刚才怎么没注意。”
”呵呵,有些人眼神不好呗,不晓得错过多少美的事物呢!”
无语……
“小眼镜,你今天又带了什么好菜,我闻到香味了。”
许安安乐滋滋的摸了摸抽屉里的饭盒,没有发现同桌的虎视眈眈:“糖醋排骨啊。”
“你看看我的脸上写的什么?”王开凑过去,把自己的脸孔放大,眼里写满了“我也想吃”的渴望。
女孩毫不客气一巴掌把面前的脸推开:“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开终于体会到了。
中午,学生三食堂,几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
“猪猪,来,吃排骨咯。”在墙角找到个好位置的许安安打开饭盒招呼着好朋友,排骨的酸甜味道让人食指大动:“青青,你也自己夹,我要把你喂得和猪猪一样胖乎乎的。”
吴青青是她在八班结识的第一个新朋友,两人结缘于开学第二周的大扫除。
那天,蔡之最后一节课留堂了近一个小时,一个个扫地的同学都着急忙慌的想要快点离开学校回家玩儿,把最后拖楼道间的任务丢给了两个转学生撒腿就跑。平日里在班上很难听到说句话的吴青青默默留了下来,去厕所打来一桶水闷头拖地,在听到朱珠和许安安道谢时也只是羞涩的笑一笑。
打扫完毕后,自己被爸爸先接走,朱珠拒绝了许世诚送她回家的好意,看着逐渐被夜色笼罩的校园,抽了个风,拿起粉笔特意笔迹凌乱的在黑板上信手写下一首打油诗:
太阳过了山,
月亮过了河,
背时的老师还不放学,
妈妈的稀饭留了一坨,
吃又吃不饱,
睡又睡不戳,
老子们明天不去上学啰。
读了读还挺通顺,朱珠得意的离开了教室。想象着明天蔡之变成菜色的脸,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只觉得排解了近几个月来的郁结之气,拖着等在楼下的吴青青出了校门。
第二天走进教室的同学们笑嘻嘻地凑到黑板前,讨论着是谁高才写的诗,完全表达了大家的心声,心照不宣得谁也没去擦拭。蔡之进门就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直觉看了一眼黑板,脸上立刻涨得通红,明显是被气得不轻。她大声呵斥:“是哪个混账东西写的,给我自觉承认。”
教室里静得出奇。
“放学时上边儿都干干净净,扫地的给我互相举报。”蔡之“啪啪啪”拍得桌子震天响。
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敢承受这怒火,扫地的同学纷纷开始洗白自己,最后把矛头指向了留下来的三个人。
许安安一头雾水的站起来。
吴青青抿着嘴也站起来。
两个人都察觉到闯了祸揪着衣角表情明显不自然的朱珠已经快哭了。
一根蹭亮的教鞭横了过来,夹杂着凌冽的怒火:“说,到底是你们三个中的谁?敢撒谎的话,别以为我不打女生。”
“是我写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许安安诧异地看了一眼吴青青,怎么顶包这种事这傻姑娘也和我抢?
“你坐下。”
没有第一时间承认的朱珠更是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
“好啊,还敢联合作案,果真翅膀硬了,要飞了你们。”蔡之走到两人跟前:“把左手伸出来,右手留给你们俩写3000字的检讨。”
一下、两下、十下……两个小姑娘的手板心被抽得红彤彤的,却咬着牙,谁都倔强得不哭。教鞭抡起的“刷刷“声”每一下都抽在朱珠的心上,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就在她想要喊“是我,是我”的时候,许安安抬起头,微微摇了摇,眼神里有刺眼的光芒,充斥着制止。
同学们都面带不忍,纷纷以不赞同的眼光直视着班主任,教鞭这才停下来。
“长长记性,再有下次,我让学校开除你们。”蔡之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还没有福同享呢,吴青青就和自己两次有难同当了,许安安的心里充满了感激,认下了这个朋友,才有了食堂亲密无间的一幕。
一双筷子斜着插进了许命的饭盒,戳起了一块最大的糖醋排骨。
吴青青嘴里含着一口菜,傻乎乎的看着筷子的主人,那个在城北一中赫赫有名的尖子生,万年的顶级学霸——王开。
他居然如此……额,和想象中真不一样啊。
“喂,为何如此不要脸?”许安安把饭盒圈在怀里,一副老母鸡护着鸡仔的架势,瞪着一脸满足的王开。
“你、你别生气,大王就是喜欢开玩笑而已。”隋左慌着做和事佬。
周特摸不着头脑,虽然在自己面前,大王一贯毫无形象地和许命斗嘴,但隋左在时,他不是一直对许安安摆出一副清高脸?眼前这场景是怎么回事?不准备掩饰了?
“不好意思,眼神不好,以为是朱珠的。”王开其实是变相地道了个歉。
躺着也中枪的朱珠觑了觑表情不善的许命,笑着打圆场:“我带了回锅肉,青青带了虎皮海椒,要不一起吃吧,大家都是同学。哎哟!”腰间的细肉被许安安用力一捏,疼得她叫出声来。
“臭猪,这时候你通情达理的很嘛!”许安安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却没有拒绝。
“也好。”王开斯条慢理地坐上板凳,隋左和周特一个是求之不得一个是被香味吸引也跟着坐下。
朵颐正欢,谁都没有注意到邻桌死死捏着调羹,满面嫉妒的李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