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
天色有些暗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许安安有些烦恼地看着自己的白裙子,上面已经溅起了好几个小泥点儿,潘虹常说这是小时候走路没学好的结果,你看朱珠就走得挺好。
她偷偷低头瞅了一眼朱珠的裤子,果真干干净净。
青春期的少年们往往睡得挺晚,早晨被父母叫起来时哪个不是呵欠不断。许安安困得好想再睡五分钟,可是一想到老蔡那张低气压的脸,立马断了这个念头。
眯着眼洗脸,眯着眼刷牙,眯着眼吃了一根油条……
走到教室的时候,老蔡人虽不在,但桌子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已经充分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八班虽然是初三年级分班成绩最差的,但很多同学在各自的小学都曾是尖子生,试想一下,作为上万名考生中的前350名,放弃学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虽然距离上课时间还早,大部分学生还是自觉地拿出了书籍在温习。
这个“大家”并不包括真正的学渣——赖斯同学。他爹可是这座城里赫赫有名的赖大老板,是最早辞职下海挖到第一桶金的先驱者,许命听到的八卦是他每天晚上都在老赖找的钞票上入梦。当然,他每天更喜欢的明显还是在同学们的朗朗读书声,哦不,简直是最好的催眠曲中酣然入睡。
第一节就是蔡之的语文课,她最常干的事据说就是文言文没上之前先来场默写,错一个字抄十遍课文,最惨烈的一次是苏文未同学错了17个字,170遍的文言文硬生生抄了一个作业本,交作业的时候血槽已空,又不敢不写,因为老蔡和他妈是高中同学,一个电话就能让苏家进入一级战斗准备。
某个中年女人动作敏捷的从办公室溜达了出来,习惯性的猫着腰顺着墙蹿到后窗户边往教室里瞄,这是多年班主任当下来养成的毛病,让学生防不胜防,蔡之辉煌的战绩就是贡献给学校图书室的89本课外书和贡献给家长的142张小纸条。
今天学生们的表现明显让她比较满意,惯常低气压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还未到达嘴角就看到赖斯站起身哈了口热气,动作十分潇洒自如从第一排往最后一排的垃圾桶飞纸飞机的小动作。
这个王八蛋。
她挺起腰身,手里的教鞭啪啪在掌心里敲了两下,抬腿进了教室。
“赖斯,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呀!”赖斯人如其名,脸皮极厚,耍赖是个中高手。
“你当老娘眼睛瞎了啊!”老蔡举起教鞭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只听赖斯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蔡老师,小心您的手镯,老贵了。”话音一落,教鞭便缩了回去。蔡之心里头那个郁闷啊,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谁叫上次赖妈来送礼的时候被偷偷躲在办公室门口的赖斯瞧个正着呢!
“混小子,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蔡之勉强按捺住怒火中烧,看学生们都不那么顺眼了,她梆梆用力拍下讲桌,粉笔灰升起来呛她一脸,一时感觉更不爽,遂大声命令:“把书翻到第2课,反复读到下课!”
一节语文课45分钟在同学们已经颇显嘶哑的读书声中结束。
下课铃一响,蔡之扫了一眼最蠢蠢欲动的几个男生,手一指:“周冰、白松文、平安,你们慌得很是吧?不许上厕所,坐到下节课上课!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惨喽!”班主任一转背,一众男生凑到三个被罚的同学面前:“1,2,3,嘘,嘘,嘘……”
“妈哟,你们是人不?”平安怒吼,实在憋不住直直往厕所冲去,又惹来哄堂大笑。
几个性子活跃的女生团团围在赖斯桌子前:“听听我们声音,读得嗓子都冒烟了,赖斯,这可都是因为你。”
某人大手一挥,掏出钱递给自己的俩跟班吩咐道:“去,全班每人一瓶水,赖大哥请客。”
“够哥们儿。”
“耿直,耿直。”
……
一大波赞美冲着赖斯砸过去。
NO.9
教学楼第一间教室,初三(1)班,标准的精英班级。
“大王,8班那个女生你看到没?”隋左实在是憋不住,碰了碰正趴在阳台看老师们打球的王开胳膊肘。
“没兴趣。”
“给兄弟个面子,你倒是看一眼呀!”隋左用力的把好友的头往右边掰。王开就看见了一袭荷叶边白裙衬托下亭亭玉立的许安安正在和朱珠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头发丝儿似乎都愉悦的飞扬了起来。两个男孩子都看得有些错不开眼。
这还是在奶茶店分开后第一次见她,原来在和我一个年级呀!王开心里有了些别样的窃喜。
“喂,说说,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开被问得莫名其妙。
“哎呀,我好像喜欢上她了,怎么办?”隋左轻声说的一句话却如一道闪电划过王开的心,他猛然回过头,眼神犀利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你说什么?”
隋左被看得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说,我、我好像喜欢上她了!许安安!”
“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啦!她不知道,我们住同一个小区。好几次放学路上我都碰到她走在前面,一路边吃棒棒糖边踢着石子儿玩,蹦蹦哒哒的像只小袋鼠。今早上我们坐一张桌吃面,热气一来,她的眼镜一下子就蒙上雾气,她取下眼镜擦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长的睫毛,像洋娃娃,呵呵。”隋左讲得开心,还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你这是欣赏,不是喜欢吧?”
“那我每次看到她,心都砰砰跳是怎么回事?诶,你摸摸,现在好像又快了。”
“哦。你才15岁,说这些早了吧!”王开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继续盯着篮球场上的热烈,思绪却飘了老远。
隋左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泄气:”是啊,我们再大些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