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1
虽然朱珠刻意隐瞒,但为了后续治疗的缺口,朱利来还是在护士再一次催缴费用时给自己的老朋友许世诚打来了借钱的电话,因为没有及时告知而遭到了好一通埋怨。
挂上电话,许世诚揣上钱,匆匆穿上外套,就带着妻子女儿去了医院探望。大人们站在病房里交流着魏兰的病情,性子直爽的潘虹看了躺在那儿带着呼吸机脸上毫无血色的女人一眼,只觉得心头难受,很是训了朱利来一顿。直到听他说了今后的打算才堪堪住了口。
两口子最后只明确传达了一个意思,老朱,有困难就说话,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许安安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朱珠,心疼极了。
“猪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经此一遭,朱珠整个人性子沉稳了许多,她轻轻靠在好友的肩膀上,不无感慨:“祸福相依,以后都会好起来。你不要担心。妈妈会醒过来的,爸爸也和那个女人离婚了。也许我又有家了,安安。”
话音落下过了好一会儿,许安安见她久久没说话才低头一看,呼吸均匀,竟是靠着自己睡着了,眼周挡不住的黑眼圈。女孩小心地取过自己搭在扶手的外套盖在朱珠的身上,冲着走出病房的父母努努嘴,示意他们先走。
朱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直起身子,橙黄小碎花外套滑到了地面上。许安安这才站起来冲她一阵龇牙咧嘴,赶紧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右手臂,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朱珠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默默有暖流淌过。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安安,有你真好。
道别时已近黄昏。
许安安走在大街上,与陌生人擦肩而过。有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掉到头上,秋意渐浓。
NO.52
人民公园的绿坡地。
隋左近段时间的忙忙碌碌在这里进行的许安安16岁生日聚会才算是有了解释。
一个男孩子,居然拿出了一根亲手编织的红色手绳当做礼物,这份心意实在让许安安感觉沉甸甸的。
李俊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盯着手绳:“小左,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这个?”
“对啊,我太笨了,跟着郑晶如练了好久,终于才有了一根特别满意的。”隋左完全省略掉了自己在学习过程中是如何从笨手笨脚到熟练自如的辛苦。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安安,你喜欢吗?”
许安安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没有做声,极为仔细地看了看,居然无一处不精致。她把手绳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其间镶嵌的两颗碧色圆珠子太阳照射在光线下泛着微微的温柔。
这是用行动做了回答。
隋左这才高兴起来,手肘碰碰身旁愣着的男孩,示意王开赶紧也把礼物送过去。
王开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句生日快乐也没有,应付性地把手中的盒子往许安安面前一递。
女孩一看他那样子,也僵硬着脸,心里腹诽你不高兴跑来干嘛?去年你没在,我们照样很开心,哼!遂没有伸手去接。气氛多了些尴尬。
最知晓两人内情的文雯搓了搓手站出来,接过盒子径直放进了许安安的背包里,喊着你回家再看。又拉着大家说起了自己看过的笑话,这才把气氛活跃了过来。
初次见面的朱珠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合自己的眼缘,她似乎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笑容明朗的。许安安就无数次在他们各自面前说起过两人的相似之处。
大家分享着蛋糕,除了王开站在一旁没动,每个人都用奶油追着在小寿星脸上点了几下,尤其是吴青青还认认真真地给许安安的脸颊画上胡须。任谁看着面前的这只小花猫,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追逐打闹了一阵,众人又坐在草地上围成一圈,纷纷说起了往日在一起的趣事,嘻嘻哈哈间忍不住都想起了一个活泼热情的男孩儿。
周特,你还好吗?
NO.53
身处B市的周特耳朵有些发热。哈哈,今天是安安生日,一定又被这群人念念叨叨了。
打完篮球,他一路小跑着回到家。只见爷爷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中微微眯着眼,安逸地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抑扬顿挫地哼着,长了些许老年斑的手掌在扶手上跟着节奏一点一点的,竟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回来了。
唱的正是一曲《空城计》——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
……
周特嘻嘻一笑,从花圃里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凑到老人耳朵旁边轻轻挠了几下,见没反应,又多挠了几下方才缩了缩身子躲着,似乎忘记了自己身材的高大,瞧着模样滑稽。
周福德的眼睛睁开了复又闭上,右手捏着烟杆一下子准确无误地敲在了孙子头上,憋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这个大孙子可真是个活宝啊,每天都换着法的逗自己高兴,难为小小年纪就有一颗纯孝之心。
孩子们搬了回来,自老伴去世后空落落的家总算是多了人气啊!
“臭小子,多出去和同龄人玩,别整天耗时间在我老头子身上。”
周特挠挠头,故作为难的说:“爷爷,我刚打了篮球,您又要撵我出门啊?那我可哭了啊!”
……
周福德看着孙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数不清第几次败下阵来。
话说大黑塔自打来了B市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中的院子里,极其有耐心的陪着爷爷养花遛鸟、散步听曲,甚至还学会了下象棋,虽然技术很臭,但周福德至少不用一个人左手对战右手了,两爷孙强忍着周瑜打黄盖。
他是真心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自己在老人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在学校学不到的东西。
那是写在深刻的皱纹里,于岁月长河中沉淀下来的人生阅历。
说笑了一阵,又下了一盘棋,两爷孙一起去屋后的地里摘了新鲜的蔬菜,回到厨房叮叮当当的做起午饭来。没几分钟,浓郁的香气从半开的窗户飘了出来。
让踩着点回来的周家两口子闻着饥肠辘辘。
“老婆,是红烧肉诶,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