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对方认错人了,因为她并不认识他,更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
而对方人多势众,流光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瑶光彻底护在身后,蝉啸出鞘与领头人对峙着:“你认错人了。”
“阔别三年,公主殿下的天人之姿一如既往,又怎么会认错?”领头人冷笑,凶恶严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故人相邀,公主殿下跟我等走一趟吧。”
瑶光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了他的邀请,下一秒他手中的剑就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方有备而来,不管是精良的铠甲或是手中锋利的武器,于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
犹豫了三秒钟,瑶光再次将头从流光身后冒出来,直视着领头人:“这位大哥,我就一偶然路过的山野村妇,你一定是工作太过辛苦,所以才会认错人,要不你再等等?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你要等的什么公主就会出来了呢?”
这种话实在缺乏说服力,而领头的人也没有给瑶光废话的机会,一声令下:“抓住她!男的不用留活口!”
不要流光吩咐,瑶光在第一时间就重新躲回了马车里,心中不忘将这群人全家问候了一遍,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实在是太野蛮了!
流光可以以一敌十,但绝不可能在面对五六十人时全身而退,更何况有瑶光这个软肋在,他不敢离马车太远,数十人群起而攻之时他只能被动的防守。
杀气沸腾之时,阿哞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毫无征兆的突然狂奔起来!瑶光身体一跌,狠狠的摔倒在马车内。
阿哞受了惊之后完全不受控制,就连流光也没能及时抓住它的缰绳,眼睁睁看着它往前狂奔而去,如果能这样突出重围倒还好,然而只见等在前方的领头人从马上腾空而起,下一秒,就稳稳的落在了马车上!
领头人手起刀落,阿哞的头与身体瞬间被分割成了两半。
“瑶光!”
瑶光刚重新坐稳,就听见流光歇斯底里的喊声,还有阿哞死前的最后一声哀鸣,让她不禁心头一颤。
领头人再次扬剑,两人之间最后的阻隔被彻底切断,就在黑色车帘应声而断的同时,车厢内瑶光突然出手,将流光留下来的剑鞘狠狠砸向了领头人的脑袋!
哪怕是缚鸡之力的少女,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造成的打击,也是可怕的,鲜血喷洒在脸上盖住了领头人的眼睛,领头人仍不放弃的伸出手,试图抓住瑶光的脖子,然而还没有触及到她,就遭到了瑶光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打击,直到身体再无力支撑,狠狠地摔下马车。
与此同时,流光终于清理完困住自己的几人赶来,将瑶光从马车上拎了下来,背在背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领头人突如其来的死亡难免让其他人惊呆了几秒,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流光已经背着瑶光逃出到百米之外。
“追!”
瑶光趴在流光的背上,搂着他脖子的手微微颤抖,不过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更没有必要去同情想杀自己的人。
“流光,他们追上来了。”
流光当然知道,那些人距离他不过五十米,就算他轻功再好,背着瑶光也快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出了落合山脉之后,没有茂密的树林作为遮挡,想逃实在难。
终于,最快的一人追上了他们,剑光晃过瑶光的眼睛,流光却在此之前就回过头去,蝉啸利落刺出,一剑封喉。只是短短的耽搁,流光重新带着她往前狂奔。但在如此两三个回合之后,他们终于被彻底追上。
只是原本五十多人的大部队,如今只剩下二十多人,而流光表面上看起来跟一开始没什么两样,可瑶光放在他胸膛处的手却能感受到激烈起伏的心跳,和背上不断渗出的汗水。
“流光,放我下来吧。”瑶光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并不是逞强,只是那些人的目标是她,与其两个人被抓,不如一个人逃走好了。
“别说话。”一开口就能感受到流光气息中的不稳,可是语气却坚定的让人知道,那怕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将瑶光丢下。
流光凌厉的眼神的扫过眼前的一圈人,手中的蝉啸早已被鲜血喂饱,鲜血的痕迹遍布全身,不过这些都属于他剑下的亡魂,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凛冽的肃杀之气,竟让众人一时之间皆不敢动弹。
瑶光将头低下,埋的深了一些,嗡声说道:“那就一起活下去吧,流光。”
手中青筋暴起,流光且战且退,并不恋战,眼下逃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却逃不过对方的步步紧逼,流光应付的越发吃力起来,一个恍惚,对方的剑就刺穿了他的左臂!
也许是上天垂怜,在他们快要精疲力尽被逼入绝路的时,竟逃到了毗邻落合山脉的小村庄,正是吃饭的时候,村庄内炊烟袅袅,流光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人,果断进了村子。
偶有在外的村民看见两个浑身带血的人,难免引人侧目,而当剩下的人追进村子的时候,村民瞬间都骚乱了起来。
流光余光瞥见一家农户半敞开的大门,一个转身闪进其中,将瑶光从背上放了下来:“你先躲在这里,我待会来找你!”
瑶光却紧紧抓着流光的衣角不撒手,眼中带着挣扎:“别丢下我。”
将瑶光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扯开,流光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去看她,然后粗鲁的将瑶光塞进了牛圈的杂草中,再三确认看上去没有异样之后,这才转身一跃而起从围墙上翻出去。
虽然明知自己是累赘,但是这样果断的被丢下,还是让人感觉有些伤心呢,瑶光捂着鼻子忍受着牛圈难闻的气味心想道。
此刻农户里的女主人或许察觉到院子中的异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往外走...
“那个男人受了伤,一定跑不远,搜!”
“即便如此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三人成一组。”
“是!”
...
殊不知他们的计划全部都被一墙之隔的流光听去,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无法做过多的动作,浑身无力地靠在墙上,捂着左肩的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渐渐染红了整个胸膛,失血过多让流光的意识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甚至连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都没了辨别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