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四周的观战者都感受到了它的意义,音节与符号是一个完整的字,其意为“削”,其用为令人虚弱。烨扬面对这能沟通天地至理的文字,他不敢托大,想要就此暂退躲避,哪知道牙棒竟似黏上胶了一般,甩不开了。
兵器的较量依然僵持不下,但真字却离烨扬越来越近,是放是受,已经迫在眉睫。但烨扬不退反进,竟决定以伤换伤,握住的牙棒霎时红芒大作,碎牙一颗颗激射而出,钉入书生那瘦削的身体。
书生正准备其他,哪里还有余力防住这一手,当即经脉受损。不过他的后招也终于酝酿完毕,笔尖轻轻点在算盘上,成排的算珠便纷纷脱离出来,跌落到地上,碎成一地成千上万的闪闪金钱币。“千金易珠。”
金钱币犹如波涛一般涌向烨扬,层层包围,一时之间,竟将他限制在几尺之内,而真字也不受任何抵挡地印入他的身体;钱币也随之碰碰炸开,虽然威力不大,但被真字削去三成修为的情况下,成千金币还是滴水穿石,把烨扬击成重伤。
如此一来,烨扬的情况反倒要比书生糟糕得多,不仅重伤,修为只剩七成,情况急转直下。但异变就是说来就来,一股强烈的压制从上方传来,如铁锤一般重击而下,直接让书生进一步的攻势胎死腹中,气血倒逆。
然而烨扬却开始踏行诡变的步伐移动起来,仿佛丝毫不受锻台峰上突如其来的震波影响,甚至朝着书生靠近过去。
“怎么可能,你会不受影响?”白面书生难以置信。
“当然可能,这本是我百炼宗之地。而锻台山的传说更是真的,那铸造披炼之法便是我宗九锻秘术。我虽未能驾驭,精要却熟记于心,走在落锤的缝隙之中自然无碍。”
“这这这……这是舞弊!你们百炼宗怎么能如此无耻!”
“真是说笑了,这原本就是大会对于主办门派的适当倾斜,早就是各宗心照不宣的共识。以往的擂台战中的猫腻不太明显罢了,至于这次赛制的改动可是各派一致承认的,懂吗!”
说完这句话,烨扬已经循着间隙,走到了白面书生前方偏右约摸两尺的地方,悠悠然停下了;但白面书生依然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抽手抵抗了。
“你的旅程到此为止了。”烨扬一棒挥出,异常凶狠地重击白面书生,便是对他刚才害得自己如此狼狈的报复。
白面书生在强压下,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出战场,从胜势逆转落败。
“烨扬胜!”不过周围却响起一片喝倒彩的声音,众人看来也不满这种近似舞弊的行为。不过烨扬倒是不在意,一脸开怀地走出战场,无视骂他的人下山去了。
皓心倒也不很介意,毕竟要刚好抽到锻台峰战场,并对上百炼宗熟知九锻秘术的弟子,也没有那么容易。
连续观战两场,皓心也看乏了,也随着众人下了山,但他却没有回去修炼,因为蜃龙吟一直时灵时不灵,而其他功夫三天时间也难有进展,于是他索性继续流连在各处弟子住宿探听各派的风闻趣事。
……
七个待定的名额也在赛后的三天或推荐或决出而确定下来;出于公平考量,后赛段的战场将只有冰河谷以及洗兵池两处。
对战表在对战前一天就出炉了,皓心的战场在冰河谷,然而对手却是一个出乎意料且他不想面对的人,正是通过推荐获得再次出场机会的宫轩。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了,两人居然转眼又碰上了,当然也可能是有人暗中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皓心让宫轩雪耻的。
对战表中仙霞宗的弟子居然占到了七个,也就是除了清止、清森和慕容玺以外,其他人都进了三十二强。
得知是个难缠的对手之后,皓心就开始苦思对策,毕竟出其不意的战术不可能一再奏效,再对上宫轩虽不是毫无胜算,但也是相当棘手。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转眼便至。然而就在晨光初现时,天边忽现三道夺目的五彩霞光,眨眼间就浩浩荡荡落到山中,威势十足,正是仙霞宗明书等三位掌座御剑而至。
只是别门别派的高层早在大会之前到达,而仙霞宗如此例外地高调来临,无疑是故意摆架子以显强势。不过明书三人倒也不在山下停留,径直往元磁峰上而去,故而这个小插曲也并未影响比试的正常进行。
半刻后,皓心如期踏上冰河谷的战场,只是最终也没想到有效的对策。反之,这里时现时无的强风吹拂以及光滑的冰面都会削弱他的速度。
“登徒子!再遇上我可真是你的不幸。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哦,如此就好,可不要像上次那样放水了,不然别人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的。”
“你这无赖,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宫轩怒极反笑,纤手拨弦,一道无形的音波荡漾开来。
“喂,你这女人,还没开始比斗呢,你这是犯规!”
“我又没攻击你,哪里犯规了,弹弹琴给大家听,不行么?”
皓心转头看向裁判长老,不过长老却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宣布战斗开始。
当即,宫轩的琴音骤然高陡起来,转而忽高忽低,渐如刀剑交击之声,配合冰河谷的寒风,力度更甚,道道无形波纹散开,直撼皓心身心。
皓心还没来得及抗议,就陷入了宫轩的攻势,只得心中暗骂裁判黑心,宫轩阴险。
琴音音波时弱时强,形质虚实交错。有的如利刃一般切割空气,袭向皓心各处要害;有的仍是动人的音律,却荡入心神,扰乱真元运行。
皓心感知到有近十道音波袭来,就要用飞霞步逃离原地;不料,琴音入耳,竟生出了一丝异样,真元竟随音波不受控制地律动起来,双脚鼓足的灵力溃散了三成,速度骤降。
皓心这速度一降,登时就避不开所有音刃,其中两道打在他的手腕和小腿上,划出了深深的伤口,这是宫轩为了削弱他的行动,故意预先设计好的。
勉强躲过第一波的攻势,宫轩的琴音又至,扰动皓心的真元更加剧烈地律动。皓心的脸色连变,十分难看,他没料到宫轩琴音竟然难缠至此,琴弦只轻轻拨动就让自己极其被动,更别说找到什么破绽。
不过无论皓心怎么被动都好,这次宫轩的攻势没有一丝停顿松懈,琴音连绵不绝,不给皓心半刻喘息,更是间或调整位置,远离皓心。
时间只是过了不到半刻,皓心的经脉已然因为真元的剧烈激荡而受创,嘴角不断溢血,伴以偶尔的咳嗽,情况十分不乐观。
冰河谷终年不息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宛如一条条交织的钢丝切割着谷里的一切,若没有运行法力护体,体魄稍差的瞬间就会多出好几道伤口。
琴声凛冽和着潇潇寒风,在战场上凝聚森森杀意,有如无数刀枪剑戟隐于风中,袭向皓心。
看着这一幕,观战众人纷纷摇头,皓心败势已现,怕没什么希望逆转了。琴声原本就是攻防一体的攻伐手段,哪怕精于术法的弟子对上也要略微吃亏,不要说皓心是持剑近战的。
然而,皓心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玩味,让人不明所以,更重要一点是打量着宫轩笑的。宫轩眼见皓心如此,更加恼怒,准备一记重音将皓心扫出战场,不再纠缠。
“难怪觉得看着眼熟,原来我老早见过你了,只不过那次光线太暗了。”皓心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其他人也都能听见。
“你说什么废话呢?什么什么光线太暗。上次你用卑鄙手段让你赢了,这次可没有好运气了。”
“我说的当然不是上次了,我说的是那次我路过一处客房,看到你跟一名男弟子搂在一起,紧接着你们就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去什么男弟子房间了,你这小贼,不要污蔑我。”宫轩已有些恼怒,气息也不稳了,攻势难得缓了下来。
皓心语气神秘地继续说道:“对,你们那天很隐秘,要不是我刚好路过,才撞见的,可能你们太投入,没发现我吧。”
皓心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躲开又一波琴音攻势。原本认真观战的弟子们的八卦之心被皓心这一番说辞勾起。
观战的弟子之中有人直接忍不住好奇怪问道:“然后呢?”
“对啊,然后呢?”有其他弟子附和。
“然后啊……”,皓心拉长声音,“他们就进房间了,后面的事我也没看到啊。”
“嘁……”众多弟子大失所望。
“你这活该被碎尸万段的无耻之徒,说够了没有?!”宫轩已然气急,连带说话时身体都有点发抖。
“哦,对了,我在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一些声音,奇怪的喘息声,总之,不可描述……”皓心没有理会宫轩继续说道,但话却越说越小声,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