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飞逝,这期间皓心除了运功疗伤,还是继续转悠打探各派弟子的情仇逸事。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获,他总算把其他三处比试场地的特殊之处打听清楚。
第二轮的比试他依然是第一场上场,不过这次是在锻台峰南面的战场。锻台峰的诡谲有点跟炼炉峰相似,但毫无规律说来即来的却是来自空中的锤击震波。
据说这是圣峰元磁犹在之时,百炼宗祖师使用锻空锤在这峰上锻铸如今的镇宗之宝断尘刀,其九九八十一天的悟道之锻因着元磁被天地所记录,因而时时重现。
这次比试的所在是在临近山脚的地方,原因无他,实在是山上的锤击威力惊人,稍不留神便有生命之危,更不要说比试。
皓心这一场的对手居然拿的是一把竖琴,竟是来自七弦门的对手。七弦门的难缠他早就听说,这是一个以奏鸣乐曲、弹出音波作为攻击手段的门派;而音波攻击可近可远,广覆盖压制强,尤其皓心这种速度见长的更是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不远处明眸皓齿、清冷孤傲的女子,皓心有点头皮发麻,他隐约认出这是七弦门的天才弟子,操琴对战皆是一流,这一战他必须速战速决了。
“七弦门宫轩,对战仙霞宗皓心,现在开始。”裁判长老一声宣布拉开战幕。
宫轩玉手轻抚琴弦,并不着急弹奏,就像等着皓心接近。皓心也像是站在原地并不着急,一动不动地。
然而就在一息之后,宫轩脸色突变,急欲抚琴之时,一柄青色长剑在她身前出现,打偏她的手指,挑飞她的竖琴。
来人正是皓心,留在原地的是他用制造的幻影,而他便是在这一息空档中,使出身法技“光遁潜杀”,借助光线潜进视觉的盲点,趁机接近她。
当宫轩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皓心已经近在咫尺。皓心提执青灵剑,打落了竖琴,然后再次展开飞霞步以及截脉术。
宫轩也不是没有一点反制的手段,但皓心随手而上的截脉术首当其冲就将她的双手封住,接着连贯到整个上身经脉都被封住,根本反抗不了。
截脉术的连续施展,皓心的手必然要经过她身上的关键部位,加之还要灌注真元,就好像是在抚摸她的身体一样。
宫轩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当真是又气又急,偏偏经脉被封,不得反抗,羞愤道:“登徒子,你竟敢如此轻薄于我,我……我与你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你!”
皓心原本也是有些不忍下手的,但是宫轩的一番话却让他顿生不爽,心想我封你经脉这事实你不是不知,何况战斗中这种事在所难免,至于这样呼喊赌咒么,真是被骄宠惯了!
不再理会宫轩的谩骂,皓心又是把她横抄起来,迈步走向战场边缘;他原是想一脚把宫轩踹出去的,想想还是放弃了,要真这么做反倒像是恼羞成怒,传出去名声更不好听了。
就在他接近边缘之时,意外突发,咣当一声,至少皓心听来是这样,与此同时好似正上方凭空出现一只无形巨手强按下来。
他只觉身体一沉,完全提不起真元对抗,体内气息一阵紊乱,连带宫轩也脱手了。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问题是震波之下宫轩的真元虽被扰乱,却也连同皓心锁住的一千多处节点震开,法力恢复自由。
宫轩正想起身,催动另一件法宝再战,可惜就在此时,裁判长老突然宣布皓心胜利。原来皓心脱手扔下宫轩之后,她竟是因着惯性滚出了边缘。宫轩咬牙切齿地瞪着皓心,一副恨不得用眼睛杀了他的模样。皓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飞也似的逃离了东面战场。
……
皓心当然还没回去,这次他又跑到了南面的战场。方才靠近他便听到了一声杀气腾腾的豹吼,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场中有一只三眼纹豹正咄咄逼人,攻向清止。
而在黑色纹豹旁边,一个男弟子也同步扑向另外一边横剑身前的清止,他正是御兽天宗的弟子,根据大会的规定可以携带一只灵兽参战。
三眼黑豹是土属的灵兽,天生具备操纵大地之土的能力,此时此刻清止的脚下一个土漩涡已然形成,将他紧紧牵制住,无法移动双脚。
黑豹和那名弟子从清止左右两侧向他飞扑拍爪而下,劲道之强,令原本的平地被刮裂,狂沙卷石而起,呼啸而来,声势骇人。
看着一人一豹步调几近一致,皓心恍然,这弟子修行的乃是御兽天宗的兽灵诀,借助灵兽血修行,以人拟兽,伴随这种力量见长的灵兽修炼尤为适合。
不过皓心诧异的是清止使用的竟然不是流光剑法,面对左右夹击,清止不为所动,剑横胸前不变。但就在一人一兽携千钧之力撼撞他之时,他动了,身分两影,剑如横江。
千钧的巨力竟被他这样轻描淡写地接下,旋即两道分影变招,长剑竖打,转过四分之一的圆弧,回旋格震,将一人一豹逆推回去。
这一承一转虽然看起来简单,但皓心从中却看出了一些不寻常,似乎是比剑招更复杂的东西,但他的头没有刺痛,也不清楚具体的状况。
不过他倒想起了另一种化劲的技巧——借力打力,与这极其相似。清止的两道分影转瞬即逝,但他所站的地面却往下陷压,三丈以内全部龟裂,片刻之后尽数化作碾尘,弥漫的尘土将清止瞬间淹没。
但这显然不能阻碍那一人一豹再次来袭,实际上清止将他们的劲力对冲之后,他们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可是看见地面化作飞灰,御兽天宗的弟子更明白清止承力也有极限,并不像表面这样轻描淡写。
三眼纹豹额头处的竖睛也在此时张开,它身上的纹理也一同亮了起来,竟是不再狰狞,反而变得威武起来。那名弟子也摸出一颗兽纹丹药吞服下去,他的身上脸上转眼就出现黑豹的源生纹路,却是妖异十足。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分攻,而是身归一处,御兽弟子叠在黑豹背上。一人一豹疾如闪电,力逾千钧,包裹着他们的空气在与气劲摩擦中,炽热得燃烧了起来,似流陨坠地一般,从正面再次憾撞清止。
身在沙尘中清止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但他并不擅长速度;并且如御兽宗弟子所料,他方才硬解那一击,毫发无损却真元震荡,若再强行施展,经脉必定受创。
清止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长剑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抚剑向左,正是准备迎面抵挡这一撞。
流陨势不可挡,终于与清止的长剑相抵;清止面无惧色,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剑气罩呈半球弧状扩展开来,死死挡住落下的流陨。
流陨的下坠之势被不断分散到整个剑气罩,但他还是力有不逮,整个人被推着不断地向后退,在破碎的地面上更留下入地三分的足印。若是照这趋势,即便清止能抵挡住,最终也会被推出场外而落败;好在人豹合击虽然势强,但后劲不足,渐渐变弱,清止颓势趋缓。
就在众人以为清止即将逆转颓势,一举反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只听得短促而不协的一声“叮”,清脆的鸣响在这一刻清止听来是那样刺耳,他的剑断了!剑气护罩顿归无形,人豹合击终于不再受阻,完全落下,砸到清止身上。
清止便如同一个被撞开的沙袋一样,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砸出数丈之外,而他也真的就像一个沙袋那样,各处骨骼被震得几乎散架,身体表面更出现了数不尽的破口。
清止就这样遗憾落败了。没人知道如果剑不断,到底是清止被逼出去,还是御兽宗弟子力尽被反转,但是现在所有人看到的结果是是清止因为断剑而落败了。
皓心暗暗叹了口气,庆幸自己的佩剑都属上乘,大概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清止很快被同行其他同门救走,皓心也没有假意惺惺地上去凑热闹,又跑到了锻台峰西面战场观战。
这边的战场对战双方都不是仙霞宗弟子,一个是来自明圣书院的白面书生,另一个皓心也算见过,是百炼宗的烨扬。两人的兵器都很特别,书生的兵器竟然是一个算盘,而烨扬的还算正常,不过也是不太常见的牙棒。
烨扬咄咄逼人,一上来就饱提元力,唤出数丈的牙棒虛影,一棒抡了过去。牙棒上的碎牙在地上砸出数个锥形破洞,刮起无数沙尘吹拂四方,转眼就要横扫书生。白面书生不急不躁,将算盘脱手推向牙棒扫来的方向,巴掌大小的算盘迎风而长,一下大小就堪比牙棒。
哐当!刺耳而绵长的金属撞击之声大作,书生一手撑住算盘与牙棒对抗,居然腾出另一只手从怀里又拿出一杆铁笔,心分两用,行书空中,一笔一画,勾勒出一个奇异的符号。
即便皓心博览群书,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但很快书生口中吐出了一个玄妙的音节,与这个符号一起仿佛产生了联系,更加是契合了某种天地之理,一种堂正却又隐隐凌驾一切的道韵流转其间,惊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