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沐欢歌上巫山已过去了四年,老七他们三个小子都长成了英武少年,那渎的头发也长长了!沐欢歌摇着小船来到神女溪。溪边的小树伸出长长的粗枝桠,低垂在溪面上,那渎披着浓密长发慵懒横卧在枝桠上。她只在头顶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浅藕荷色的长衫从枝桠上垂下,都快浸到溪水里。女姜一袭秋香色长裙坐在树荫下,拿着小刀雕着一把梨木梳。雨儿坐在女姜身旁,小脑袋斜靠在女姜身上,双眼木讷的盯着女姜手里的木梳子。苍宿为雨儿整了整她身上滑落的橘色披肩,而后也木讷的站在那里,这个能与女子如此安静呆着的男子,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远远望去,沐欢歌只觉得岁月恍惚,一个个不变的容貌,却都褪去了青涩。连那渎这样蛮憨的丫头,也能看到些许女子风情了。沐欢歌突然觉得大家都长大了,他躲的时间也够长了!
“师傅有急事要说,我来接你们回去!”沐欢歌靠了岸。
“欢哥哥……!我不想坐船!”桑雨柔弱的说。
“按原路走回去要耽误太多时间,来!乖雨儿!你要是晕,就含一个酸梅子!”沐欢歌递了颗青梅给雨儿。
雨儿接过梅子,缓步走向溪岸。那渎依旧漠然坐在树枝上,双目半睁,似未听到沐欢歌的话,完全不予理会。沐欢歌伸手去拽她,她一掌将他挡了回去,却不看他一眼。那渎自己从树上跳了下来,低头径直走开,沐欢歌的手尴尬悬在半空。他想似待一众妹妹般待她,却怎的也不能让她安分下来,全是抗拒和疏离!
这时,女姜见雨儿脸色不对,正要问她,只见雨儿身子一软,步子歪斜,将要倒去。苍宿立马上去将她抱起,所有人都惊慌的围过来。只见这丫头已经昏过去,任由众人怎么唤她都没用,手里的梅子已经滚落在地。苍宿立马抱了她往船上赶,那渎拦住他,将雨儿抢了过来。她抱着雨儿踏过溪水,登上峭壁,一瞬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等大家赶回来,那渎早已将雨儿带给凤雉查看。而凤雉也看不出个究竟,只觉得这丫头脉象微弱,像中毒一样,五脏六腑都在衰竭。所有人都焦急担忧起来,韦鸿娄的眉都皱到了一起。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何事之时,桑雨睁开了眼,喊了一声:“爹爹!娘!”
“雨儿,你终于醒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不要担心!我不过是太累了而已!”雨儿微笑说到,而那渎分明的看到她黯然的眼神里全是不安,凤雉也清楚这丫头肯定有事在瞒她,只是并不点破!
“只要没事就好,让你娘多给你补补,你本来身子就弱,不要跟他们去玩水受凉!”韦鸿娄释然说到,便不再追问。
凤雉只心事沉重的望着韦鸿娄,也不言语。韦鸿娄猜不透其中缘由,有些微担忧。等雨儿休息睡下,韦鸿娄叫了几个徒弟与松墨烟一起到屋外议事,眼前还有更大的事要处理!
“前几年契垚来找我,他已有意闯白城,如今他还真这么干了!”韦鸿娄对几个徒弟说道,“如今夜叉军与当阳山教众在白城外对峙,如果打起来,得利的便是夜幽冥!我们必须要阻止大战!”
众人听韦鸿娄说着,松墨烟则拿出一块石符,往空地上一抛,嘴里念念有词,一只身形似鹿鼻生一角的神兽幻化在眼前。那神兽拖着长尾,身高近一丈,俨然一庞然大物。它作狮吼状,气势十足,一阵大风骤起,山林碎叶哗啦啦随风震颤。松墨烟拿出一个金铜法铃摇了两声,它便低身下来伏在地上。
“如今你们也能驭神兽了?”韦鸿娄问到。
“当初大战之后师傅将遗下来的摩罗王筋骨碾碎了融入炼炉中,施了法咒,炼成了这魔骨铃。我试了几个百兽符,竟可以驭神兽。不过也就解了这祥瑞的角端,那大凶之兽,我是万万不敢碰的!”松墨烟解释着,跃身坐到那角端背上,“来小子们,上来!”他让那几个小子都跟上来,却看到韦鸿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也跟了过来。
“韦兄,你这是作什么?你就不要去了!”松墨烟阻止韦鸿娄上来。
“不,契垚他听我的,我必须去!”
“哎……”松墨烟摇头叹息。
凤雉从屋里赶出来焦急地说:“你一定要去吗?”
韦鸿娄低垂着头,背对着凤雉说:“有些事必须得做,就不能逃避!”
“你们男人的事情我想不通,也管不了,但我和孩子们都不值得你留下来吗?”凤雉将在门口探头观望的女姜和那渎拉了出来,两个丫头立马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求韦鸿娄留下!
“天下不安,你们又何以安生?老七你们三儿留下照顾师娘和姐姐们!”
“是!师傅!”三个小子答应得爽快!
“敢走你就不要给我回来!”凤雉突然激动着大声喊道。
韦鸿娄默然不答,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撑着神兽的背摇摇晃晃爬了上去。几个人要扶他,他都摆手拒绝!
“去何处?”那角端突然开口说了人话,“白城!”松墨烟无奈说到,那角端起身奔入云中,一瞬就消失了!
凤雉眼里全是凄凉和愤恨,望了半天才收了情绪,转身将还呆呆跪着的两个丫头拉起来。
“走,先去看看雨儿的事情!”凤雉坚定说到,将两个丫头拉进了屋里。
让柳坐在床边守着雨儿,见三人进来她忙站起了身。凤雉见她眼里含着泪水,一副伤心悲痛的模样,忙问到:“让柳,雨儿变成这样是不是与你有关?”
只见让柳眼里含的泪都止不住流了下来,扑通跪到地上悲痛的说:“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雉一听便知此事绝对与蛊毒有关,慌忙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得救吗?”
让柳越哭越伤心,只一个劲儿说:“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那渎急得要疯掉,立马上前抓起她前襟狠狠道:“快说呀!别给我吞吞吐吐的!”
让柳看着那渎,泪眼婆娑,却欲言又止。那渎瞪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她看着眼前黝黑的让柳,嘴唇已经越发黑紫,只觉这女子全身都是毒!
“快说呀!再不说一刀杀了你!”那渎咆哮着举起拳头,“那渎……”女姜一把抱住她拳头。
“娘!你们不要怪柳姐姐,是我逼着她给我的蛊!”一个孱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吵闹之声已将雨儿惊醒。
那渎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雨儿!雨儿坐起来,将右手抬起,看着她的手心,已经由之前的朱红变成了黑紫。她看着看着就哭起来,珠泪一颗颗滑过光滑饱满的脸颊。凤雉忙走过去心疼的给她拭去泪水。
“娘……诚哥哥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我们都要死了!娘……”雨儿说着哭得更伤心起来,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人更加心疼。凤雉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这心蛊!”让柳突然开了口。
“说!”那渎急忙问到。
让柳让她凑过来,悄悄与她说了一番话。女姜不知这两人说了什么,只见那渎神色凝重,让柳也只盯着她不言语。那渎沉默了半天说:“只能这样了吗?”
让柳看着她郑重的点了头,那渎又接着说:“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活该了!现在我就去把他抓回来!”
女姜忧心起来,不知这丫头要干嘛,连忙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你现在不要管,等我去白城把那负心人抓回来再说!”那渎回到。
“我跟你一起去!”让柳说。
“不!你们帮不了什么忙!我带那老小三个去就好!宝儿,把大叔给你的玄天镜给我!”
“不行,这玄天镜只能容一人通过!”说着女姜将那缀满闪烁珠宝的黄铜圆镜拿出来又收了回去。
那渎一把抢过来,“那就我一个人去!”说着就将玄天镜化入空中,一片水蓝色波光闪耀在眼前。那渎被吸入,随那波光一同消失。
女姜正要说,她道行太浅,摸不准方向,却已来不及。女姜吹了声口哨,两只苍鹰飞了进来,她呢喃两声,苍鹰便一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