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顺势落在升降机上,气哼哼背对着我一屁股坐下去,我搓搓手干笑两声,其实着实不能怪我,我压根没看清那绿网是什么。我拍拍元宝脑袋,“那是什么东西,哪里出来的?”
元宝小身子扭了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同时背后也一声哼笑,我气得回头瞪了秦无鸣一眼,他摊摊手,不过还算有良心,已动身在绿色隐去的周围查找起来。
我低头看了看元宝,又想起大早上那出,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不会说话的野兽还闹脾气,用脚尖卷了一下猿屁股,“起来起来,耍什么大牌,还嫌我不中用,有本事再变成裸男捉妖啊!”旁边爆出一阵狂笑……
十秒后,元宝和秦无鸣各捂着一只被拧红了的耳朵去摸索崖壁,十分钟又回到我面前纷纷摇头。拜元宝所赐,看了一顿猿猴探戈,我和秦无鸣也没弄清楚那片绿网到底是什么,我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崖石上,疼得暗骂一声,可就在缩手前,一小股疾风从手边划过。刚才上下查找,升降机如今已放到了遮风布的范畴里,断没有刮小斜风的道理。
因为越往下,脚手架铁管越贴近山崖,唯一不能一目了然的就是铁管后,为了看清楚我几乎贴在山壁上,身后秦无鸣止不住焦急地催问。我本就一肚子火,听了更气,回头吼道,“有催我的时间,不如去找几根细树枝。”
之后元宝要知道是需用他的猿毛把树枝都接在一起,估计会提前把秦无鸣的头发都薅下来。当时我勉强用指尖摸到铁管后有一条非常细小的缝隙,看着一根近两米的细树枝很快被填进去,我们一阵欣喜。
秦无鸣找树枝的速度明显快了,不过面对不知道多深的缝隙,一大堆散落的树枝明显无用,于是趁元宝还在傻卖呆,捞住元宝一条后腿,上手就薅了一大把。听元宝嗷一声蹿出去,我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顺着缝隙,我们一点点把树枝捋进去,偶尔卡顿,但稍用力就能继续。眼见着探进去近百米,树枝也快没了,还一股子深不见底的味道。我心下不觉焦急起来,刚跟秦无鸣说小两口没危险,虽也算真话,但也仅仅是感觉而已,他们的异变却是实打实的。
这一急不要紧,内息顿起波澜,心中一动,对啊,我怎么把自己忘了。气随心生,一股剑气顺着枝条激入山崖之内,身后秦无鸣刚吐了个你字就咽回去了。剑气沿着手心汩汩而出,也亏的用灵猿毛衔接,不然树枝早崩断了。
我从没试过让气息凝结如此绵长伸展过,也不知道是否到了树枝尽头,眼前一阵发黑,嗓子发热,越急越用不上力。紧要关头,感觉一只手搭在右肩上,我半边身子猛然一震,一股阴戾之气顺我的手肘弹出,撞进山崖。
隐约听见一阵嘶叫声从山体内由远及近,声音切近的刹那,我伸手拢住缝隙,瞬间拳中一片莹绿,透可见骨。然后我就很没出息的,又晕了。
等我再醒来,正躺在最大的帐篷的睡袋里,秦无鸣坐在一个折叠马扎上靠着一根立柱睡着。元宝蹲在我脚前,看见我醒来哼唧了一下,却没像以前一样欢扑上来。我刚要开口,就见元宝后背上有什么东西涌动着,等眼见着一个东西从元宝后背爬上来并坐到元宝肩头时,实在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被吓醒的秦无鸣看清状况后,一脸这是你弄出来的还嚎叫什么的鄙夷表情。元宝小心翼翼把肩头上的“东西”捧到我眼前,怎么说呢,这是一个,一个绿汪汪,水凌凌的——
小老头!
这个巴掌大的东西(原谅我,当时反应确实有些不敬),好比是块人形翡翠,还得是水头最好的玻璃种,莹莹绿光流动,身体几近透明,真是一种水在其中的感觉。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晕染上一层绿光,怪不得抓到他时我有种手被绿色X光透视的错觉。
仔细看去这绿乎乎的人四肢健全、大腹便便,重要的是一张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圆脸上慈眉善目,让人望过去不自觉地放宽了心长出一口气。我这口宽心气还没放完,就见他甩甩肥硕的肚子,开口道:“放肆!”
妈呀,会说话,我吓得一抖,刚才元宝为了让我看清楚,把他捧着放到了我蜷起的膝盖上,这一抖不要紧,他被震得顺着我的腿一咕噜下去了。
幸好元宝手疾眼快,在他跳起来吼我之前,捞他起来放到肩上跑一边安抚去了。这时,一股子香味儿钻进鼻孔,我一扭头一鼻子撞上了个鸡脑袋,又被唬了一跳,秦无鸣端着一小盆鸡汤站在我身边。
看着我一勺一勺连汤带鸡都吃完了,秦无鸣一直绷着的嘴角终于松了一点。原来,我晕倒后,秦无鸣急忙把睡袋里俩热乎医生挖出来,诊断结果竟然是我营养不良加连日劳累。天已放亮,秦无鸣又把俩医生叫进来,检查说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后,二少爷终于长舒一声坐下来闭眼假寐。
听见我轻笑,他闭着眼问“笑什么”,我忍不住笑意回答:“你心里,有温暖的手的小姐姐就这么重要吗?”
秦无鸣睁眼看我,突然翻出一股狡黠的表情,“我只说要找一双温暖的手,也的确发现你的存在是我家里的一个隐秘,不过可从没说你就是我要找的温暖小姐姐。”
我这一口气噎住是上不去也下不来,正尴尬到气冲霄汉时,一个声音传来——“他撒谎”。
元宝扛着翡翠老头儿,从帐篷的另一侧钻进来,刚才医生过来,这俩玩意儿悄么声的适时躲了。
说这话的当然是翡翠老头儿,我看他捋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十分正经。这时秦无鸣在一旁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常青能参透人心。”
“常青?”我一脸蒙圈。
元宝指指肩上的翡翠。
“参透人心?”
翡翠捋着胡子,欣慰地点头。
秦无鸣蹲跪下来,望着我,拉了拉我的手说:“刚才逗你呢。从今后,我以性命为证,对秦之好有问必答,再无谎言。”
他这话说得极正式,眼光甚是真诚,搞得我浑身连淋巴结都僵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突然冒出个小疑问,他不会是因为有个能参人心的翡翠在才这么说的吧?
还没等张嘴,旁边翡翠连声道:“哎哎哎,你们在这卿卿我我的,外面还挂着俩呢,还救不了?”
我虎躯一震,怎么把正事儿忘了,就着秦无鸣的手一咕噜翻身起来,我们走到帐篷门口时,身后隐约传来“这句他是真心的——”
回头,那俩神奇动物不知又从哪里钻没影了。秦无鸣拉我出了帐篷,一股灿烂的阳光兜头淋下,如今心里的重担一泻千里,远望出去,崖白松青,泰山真个是好地方!
俩医生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回了帐篷,不知怎的,感觉一股子怨念传来。我浑身一激灵,难道这次昏迷我学会咬大夫了?秦无鸣轻笑一下,推了推我,我诧异地回头问:“往哪里去?”
“爬山!”
还爬啊?
秦无鸣越过我往前走去,“边爬边给我讲讲太岁吧。”
“什么太岁?”
秦无鸣停下来,转身,一身璀璨的晨光,用更璀璨的笑容说道:“你昏迷前说的俩字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