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刘蘅芜,当然是卸下卫子夫的正版,当我俩的手握到一起的时候,有种微妙情绪蔓延,“初次见面”,继而相视一笑。
这姑娘身形纤弱,可柔美的眼眸里还透着那么一股坚定。一阵寒暄,无非是些感谢,并要走了我的银行账号(给钱的事情我是不拒绝的)。
奇怪的氛围再次浮现,刘蘅芜的眼神闪烁,支吾了几句,最后咬了一下嘴唇,“小茶姐姐,我,我一直以为我和少言就算是青梅竹马了,可清醒以后却听说……”
我轻笑,这姑娘可不是单单来感谢的,“看来你之前也不知道我和秦少言的婚约。蘅芜,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按照晋姨的说法,似乎我从出生后不久就到了秦家。但爱情这东西,可不是先来后到可以解决的。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介意吗?”
刘蘅芜眨了眨眼睛,按照我的示意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从前,有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3岁开始就生活在一起,虽然同岁,但无论什么困难和危险,男孩子总是站在前面,还曾拉着女孩子的手承诺‘我会保护你一生’。
女孩子对男孩子越来越依赖,可面对这个一直称呼哥哥的人,不得不将心事隐藏。直到有一天,突然知道他们并不是兄妹后,隐忍多年的情愫奔涌而出,不过,男孩子却直言他爱的是别人。”
我扭头望着窗外:“蘅芜,爱情不是用两个人认识多久来计算的,那个男孩子说自己是跟旅途中相识的人一见钟情。爱情也是没有刻度的,不管我跟秦少言认识得多早(早到我都不记得有这个人了),是否有婚约,都不是爱,因为爱情需要两颗心共同确认。”
真爱,同心的一瞬可做万年,不爱,万年对视也如路人擦肩。
“后来呢?”刘蘅芜睁大了眼睛,“那个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
我惊异于她对故事的执着,深吸一口气,“当时,女孩子感觉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于是打算跳楼了断,但及时赶到的男孩子竟然也随之跳下,在落地之前终于护住了女孩子,在他的努力下他们掉进三楼露台上的游泳池,女孩子活了下来,但男孩子重伤成植物人。”
“还说不爱,他都能为了她去死。”刘蘅芜继续执着。
“他们入水前,男孩子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他不是为了爱她去死,而是在用生命道歉。”说完后,我低头不语。
这时,病房门一响,秦少言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秦无鸣倚在门框上。一见秦少言,刘蘅芜雀跃里带着娇羞,挽住了他的胳膊,秦少言一言未发搂着刘蘅芜转身走了。
秦无鸣看着他们离开后,坐在病床前,握住了我的手,我小有惊讶地看着,他缓慢分开我一直紧攥着的拳头,并用自己的掌心擦掉了我手心的冷汗。
“对不起。”他真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心里一暖,知道他是在为火车上的调侃而抱歉。
“他还活着不是吗”,我微笑,“你觉得,我这么劝说,刘蘅芜能理解吗?”
“小茶姐,她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那天在茂陵里,你受伤的瞬间——”秦无鸣微皱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才接道:“我哥的表现,可不像是对一般的朋友,我觉得,在他的心里,你的重要性至少跟我是差不多的。”
“如果真的是兄弟亲情,不是挺好吗?”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说到我受伤那天,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吧。
“话说,你们家那位闵阿姨,如何了?”
“小茶姐,我妈说,让我们把卫子夫带出来的小彘剑送回去。”
我看着这个所答非所问的大帅哥,他的表情难得的凝重,我也没有急于一时逼问,“晋阿姨难道就不怕我的剑气在茂陵里再次暴走?”
秦无鸣摇头,“我妈说,那天她用符咒激发了你的祝由术内力,再加上天石项链和指骨手链,这几天相信你一定在用导引术调息,现在你的内息应该平复了。”
我心下了然,我这几天在体内发现的另一股气息,果然就是祝由术,看来我在秦家的几年里故事一定不少,只是这秦家人说话都喜欢说一半,唯一能套话的就是这位二少爷了,我得好好计划一下。
我和秦无鸣二进茂陵就在三天后,我下地行走已经无碍,虽然不能提气快跑,不过有些事越早解决越好。秦无鸣非常贴心地开车带我来到盗洞附近,不能开车的路,他执意要背着我。在他的呵护下,我再次迈进盗洞,看着眼前手电筒照射下的光圈,恍如隔世。
很快通过墓道,我俩又来到被卫子夫称为藏兵室的陪葬室,地上几十把青铜剑,都是当时被我的气息卷起后,散落四处。我感觉有些气闷,便走回到门口,低头看卫子夫刻下的那两行字“夫妻一体,爱恨无识,魂归之处,爱恨无掩”。
突然感觉不对,我蹲下仔细查看,这两行字的末尾竟然还有一个字!
这个字小了很多,而且刻画得也比其他字浅,再加上当时突生意外,我根本没注意。后来我受伤,一腔热血喷溅下来,这个小字被血沁染,如今才稍清晰一些。
这个字是:走!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抬头看看秦无鸣,他并没注意到我,他正在一点一点把散落的青铜剑捡起,逐一挂回到墙上。
万千个念头在我心里瞬间而过,这个字什么意思,是卫子夫提醒我逃走吗?如果这样,那她早就知道我有危险?如果她是提醒我逃走,为什么还承认她想杀我?
不对,说卫子夫要杀我,是秦无鸣转述的,我对卫子夫后来的判断,完全都是因为秦家兄弟一唱一和的结果。秦家兄弟骗我?卫子夫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秦家一直语焉不详的闵阿姨到底何许人也,那天秦少言为什么能那么巧地赶到救我?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我对秦家的了解都是秦家人自己说的,还有老蔡的那封信,说什么他和秦家是生死故交,对了,老蔡呢,唯一还能让我信任又能证实秦家的人,偏偏联系不上了?难道信是假的,老蔡被他们绑架了?
“啊——”我抱着头不自觉呻吟出声。
“姐,你怎么了?”秦无鸣走到我面前。
“我,没事。”我呼吸急促,任谁看着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却反问:“弄好了吗?”
“其他都收拾好了,就差小彘剑了,你看放哪里合适?”秦无鸣一边疑惑地低头看我,一边说道。
我心里一动,伸手,“可否把小彘剑借我一观?”
从秦无鸣微微错动的脚步看出,他非常犹豫,但挣扎一会儿后,还是把剑放到了我的手上,然后迅速后退。
我的本意是如此重要的兵器,怎可掌握在敌友不明的人手里,但剑把入手的瞬间,刺骨的寒气逼近,我怒从心生,不是说我自幼身怀上古剑气吗,为何驾驭不了,我不信!
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喊疼痛,我双手握剑,单腿跪地,将最后的理智都凝聚在握剑的十指……
多年以后,秦无鸣告诉我,当时我维持那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足有一刻钟。让他一直没敢靠近的原因,竟然是他感觉我和小彘剑在共鸣,我的身体和剑身都在轻颤,到最后频率竟然逐渐一致。
一股阴鸷之气在我和小彘剑周围涌动,秦无鸣说他甚至能听到隐约的金属嗡鸣在藏兵室里回荡。
他看我是一动不动,可我自己感觉却是火星撞地球,我长久以来练习的导引术、刚刚知道的祝由术、左手的指骨手链、胸前的天石项链,四股气息在体内集体暴跳,掀翻了我所有的血液和内脏。
“啊——”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咆哮声再次响起,但心里却无比清晰,我看着一腔血雾从自己喉咙里喷溅出来,看见秦无鸣捂着耳朵跑到墙角,我竟然还能在心里自我吐槽,我的造血机能真好。
突然不痛了,舒服极了,灵台一片清明,我感觉自己飘飘乎慢慢跃起,低头,那是我吗,如果地下的是我,那飘起来的是谁?
“小茶姐!”
我猛地睁眼,环顾四周,我还在地上,只不过不知何时姿势变成了盘腿跏跌坐,双手捧着小彘剑横在膝上,秦无鸣跪在我面前,双手摇着我的肩膀,焦急地看着我。
我缓缓站起,右手拖着小彘剑,走到墙边,逐一抚摸秦无鸣刚刚挂回到墙上的青铜剑,随着我指尖拂过,金戈之声此起彼伏。当我走过最后一把剑的时候,我扶墙大笑,“哈哈哈——”
“小——”秦无鸣刚要开口,却被眼前景象震住,所有的青铜剑光彩全无,包括我手里的小彘剑,就好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在极短时间内锈蚀、委顿,有的甚至折断零落。
“这里所有的剑气都被她吸收掉了。”秦少言出现在门口,显然这句话是说给他弟弟听的。
我冷笑一声,“秦大少爷,这次是来救我呢,还是来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