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城北、桓重山庄,交州城晚、灯火阑珊。
安顿好谢家妇孺后、已经是二更天,窗外虫声朗朗、屋内烛火微黄、桓重山庄的王庄主正在翻阅着什么、表情严肃,心事重重。
有敲门声、曰文起,庄主让其进来,屋内、二人交谈。
“王伯伯今日说与谢老先生有过共事、起儿只知谢老先生宦海一生,并不曾做过商贾,想必、我父亲与王伯伯当年也是同朝为官吧?”
“起儿、休再追问、今日本庄主甚累,你且退下吧。”
“王伯伯!我知道这些年您是为了保护我、不告诉我真相,犹如当年官兵围杀、好歹您得让起儿知道、谁是仇人!!一无所知、对起儿来说活着简直就是狼心狗肺,起儿痛苦万分…”
“住嘴!够了!我让你退下!”
“起儿不退!今晚不问个所以、起儿宁死。恰如今日谢氏妇人欲救其夫而不得不弃其子、起儿这十多年来每天都是煎熬,父母枉死、文起必将寻得真相报仇、如若这般浑浑噩噩活下去、与牲畜无异,岂非苟活?”
文起说到激动处、不免双拳紧握、嗓门提高,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王庄主被他的话感染住了,放下手中的纸卷、缓缓来到跟前。
“你当真要知?”
“起儿要知!”
“你不后悔?”
“起儿断不悔!”
“好!你且随我来…”
说完、王庄主转身来到书架边、轻轻的摆动一下书架上的书本,一个暗门从书架后面涌了出来,王庄主领着文起钻了进去、先是一条双人宽的石梯,反转下了两层便是一条通道,通道用石砖砌成、沿石道走到尽头是一宽敞厅堂,堂梁挂着偌大的灯烛,墙壁周围点满火把、火把旁有各式武器支架若干、支架上有枪有刀有弓有箭。堂中摆着一副黄金盔甲、金光闪闪、盔甲上还有青龙纹饰环绕、一副皇家铠甲模样,正当文起为眼前的一切感到迷惑时,王庄主突然“啪”的一声跪在了文起的面前…
“王伯伯、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罪臣汪伦、叩见少主!”
“汪伦?少主?王伯伯、你做什么??快快起来啊…”
文起被王庄主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忙扶起王庄主,一时间脑袋被清空了一般。
“王伯伯、你这是为何?我只不过求你告诉我的身世…”
“这便是你的身世!”
此时的王庄主老泪横秋、指着眼前的那副黄金盔甲。
“少主姓刘不姓文、这幅盔甲便是你父王生前的披挂。”
“刘??当朝国姓??父王??”
“少主没错、你祖父便是刘宋开国武皇帝刘义,你父王便是先朝太子刘重!要不是当年窃国贼刘隆污蔑你父王谋反、发动正安门变,当今的皇上应该是你父王,而如今你是你父王仅存于世的血脉,也就是我们这些遗臣的少主!”
“刘…正安门变…少主…”
“罪臣名叫汪伦、原是你父王的心腹,正安门变后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你父王命我找到了你,并在一些忠臣的帮助下一路逃到了这百越之地、建立桓重山庄,掩饰身份厚颜苟活至今、只待有朝一日少主能带领我们重新杀回应天、夺回你父王的江山…”
“你、你的意思是我身上流着皇家血脉,当今的皇上不但是我的叔父、还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姓刘?叫刘起??”
“正是!当年你父王还未被立为太子时与你母亲柳氏相识、后来你父王被册封为太子、你皇爷爷还给他指定了婚约,为了储位、你母亲的事就让你父王给瞒了下来。正安门变时杀手只知你母亲并不知有你所以少主侥幸躲过了杀身之祸,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那、那正安门变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只有七岁、先皇武皇帝病危,弥留之际命影林卫封锁整个应天城、并派应天府司马李槐前来东宫召你父王进宫授命,结果、李槐去了三皇子周王府,随后御前副使班羽便率领大军包围了东宫、说是得到了密诏、太子要逼宫谋反,命班家军包围了东宫、当时东宫上下乱成一团、一早潜伏在里面的杀手突然现身见人就杀!老臣因为被你父王命令出城保护少主母子而奋力逃离了现场,后来才知、班家军打开东宫大门时,包括你父王在内的东宫一百余三号人无一幸免……”
“竟!竟如此残忍……害我父亲之人竟……”
“当晚、武皇帝驾崩!刘隆登基、次日昭告天下、太子逼宫谋逆、东宫上下一百余三口已于当天曝尸正安门、这就是之前说的正安门变。”
“我父亲死得好惨!!我母亲…为什么??!!啊啊啊啊……”
知道真相的文起、此时已经嚎啕大哭起来,石室暗潮不透风,回声凄惨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王伯伯、你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少主莫怪!刘隆生性多疑、如今更有赤幽营爪牙四处搜寻、我等隐居百越之地消姓埋名,尚能不被发现,若是少主知晓一切、做事冲动鲁莽暴露了身份,我等十几年耕耘、便会毁于一旦,罪臣当年没有保护好太子、如今再让少主陷入危机就更枉为人臣。”
“那为何今日你又告知我真相?”
“正如少主说、罪臣等也是每日倍受煎熬,如今一些旧臣也分散四地,为官为贾,还有多少人忠心可依、全靠少主号召,罪臣觉的是时候让少主知晓一切…”
“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还能相信谁?”
“这么多年我们久居交州相安无事、其中就因为交州刺史范长风从中打点,他当年不过一介草衣,是你父王暗中推荐,一直不忘初恩是个可信之人。”
“如此说来、谢氏后人一事姑且可以不须顾虑了?”
“正是、我已修书一封、派冯甲一早送到了范府。少主且暂听我说来,齐王刘策与你父王是亲兄弟,这位王爷平日里不沾朝事不闻殿声、却是暗中与你父王站在一边的,当年我们逃亡南下时,齐王还派人暗中保护,此人亦可亲近。”
“齐王、我的另一个叔父?”
“对!除此之外,朝堂上两相貌合神不合。李槐为右相、权力通天,女儿是皇后,生子刘质是当朝东宫太子、他们一心想要扫清太子登基的障碍。佐世林为左相、女儿是明妃,扶持明妃生的秦王刘助,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太子拉下马来取而代之,还有庄妃生的晋王、静妃生的礼王、如妃生的梁王…要杀李槐、我们可以联手他们…”
“可是、如何与之联手…”
“皇位面前没有人性、什么亲兄弟亲父子都是假的,只要我们不表露身份、以谋臣身份为其争储出谋划策、他们必定来者不拒。”
“倘若他日有须我表露身份之时、我又凭什么令人信服?”
“少主不必多虑,太子生前有一信物留与你,乃太子心爱之物、知道的人断能认出来。”
汪伦转过身去从盔甲的腰间取下青白挂玉一块,交与文起。
“此乃太子生前贴身挂玉,少主自当保管好,平日绝不能随处见人,万非时候、此物可证明身份。”
文起接过挂玉、握在手上怒目片刻,走到墙边拔起一支木箭说到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刘起、暂名文起、誓杀李槐、为报血仇,誓杀刘隆、洗清冤屈,如有负言、如同此箭!”
说罢、“啪”的一声,箭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