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里出来之后，转过几条巷子，就是市中心商业街。
元旦佳节到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无论是服装店还是饰品店，挤满了人。路口有卖棉花糖的，也有卖氦气球的。还有二十来出头的姑娘卖玫瑰花的。她旁边站着一个年纪相仿但高出她一个头男生，两个人在斗嘴，听着好像是在互相责怪抢对方生意，但实际，有情侣过来买花，他们都没有搭理。
卖氦气球的几位学生，本来是冲赚钱来的，但有人给钱又脸皮薄，叫声哥哥姐姐心都苏了。于是就把钱塞回去，这样一来二去，假期赚钱的计划变成了社会公益活动了。
有大爷拎着手提袋坐在石凳上休息，看着他们哈哈大笑。正好看见我们，笑呵呵地说：“也就你们这群孩子，不愁吃穿不愁用，所以身上功利气味儿少，特别单纯。也就是不知道出了校园之后……罢了。他们自有难处，身上担子重了，不斤斤计较都不行。反正这一批学生出去，又会进来新的一批。这一批人被世俗弄脏了，就会有另外一批洗去污渍，清水芙蓉出来。我这老爷爷担心这什么。事情总在越来越好的发展。”
“对啊。”我弯下点身子对他说道：“不过，我们这群人不会变坏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身子上压力重，但是环境好很多了。现在的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心肠，但也没那么多小肚鸡肠。忧虑少了，长的也纯。网络占去的比重大，自然现实中也没闲工夫起坏心思。就是历事太少，心智不够成熟。凡事都有利弊，说不上好坏。”
老大爷听完仔细琢磨了一下，“很多人都说现代科技太快，像我们这些老的呢羡慕年轻的，自己眼睛老花，手机电脑想玩都有心无力。又听小一辈的骂更小的，只顾着玩，不务正业不学习工作。我们老了，只能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小姑娘你这话说得对，凡事有利有弊，这人啊，估计自有他的定数。”
人定在天么？有些日子读钱歌川，他写过一篇文章，就是关于这个的。他说以前人总爱谈天。无论幸与不幸，喜与灾都认为是上天的安排。流浪汉被施舍感谢老天，就好像靠天吃饭。败者天降祸，胜者天赐福。对错都是天定。罪恶着老天爷会惩罚他的。好心人老天会保佑他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也没看懂他是在讽刺还是赞同，或者持中立态度，还是只写这一现象。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看不懂。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付出的人也不一定会有收获，坏人不一定会受到惩罚，游手好闲的人不一定就赚不到钱，勤勤恳恳工作的人不一定就有出头之日。生活中很多例子看下来，发现事情多数没有定律。有些道理为大部分人所用，有些却只符合小部分人。
又或者说，那些例子都只是片面。一个人人夸赞的好人，其实内心和背后不见得光明磊落。唯利是图的商人，不见得别人说的那样。勤勤恳恳的人，可能只是看起来很努力。游手好闲的人，每时每刻都在突破自我。这些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反正只要你认定某个道理，你总能给它找出相应的理由来。
邓元好几次想说话都发现我还没说完，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多次。等我终于说完了他才开口，“我觉得人要拼尽全力，然后再听天由命。”
老大爷大笑，站起身举起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我跟着他笑，也跟着踮起脚尖拍拍邓元的肩膀，厚着嗓音说：“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哪料邓元被夸得脸和耳朵都红了，恼羞成怒，朝我吹鼻子瞪眼的。
我笑着逃开了。跑了一半还回头朝他做鬼脸。他拔腿就追，我瞬间切换飞毛腿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