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帮大厦重建之后,一楼成了卖婚纱和婴儿用品的,我走着走着就走到那儿了,下午三点多钟,人还不多。
橱窗里放着几件小孩的衣服做展览,我把手靠在玻璃上比大小,发现小上衣跟我的手掌一般大。材质看着很软很暖。
“嗨,”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扭头,发现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你也来看小婴儿的衣服吗?”
“就看着好看,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我也是。我每天下班都经过这,每次都忍不住在这里停留好久,害得我老公老说我。”突然小姐姐眼睛一亮,往前招手:“这儿,这儿。”
对面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中等,面相不错,偏财气。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是……新晋国家首富。
我赶快支起满面笑容,好沾沾财气。
“你又在这看这些小孩子衣服了?都看了多少次了,我都能把它画出来了。孩子才两个月不到点,剩下还有八个月呢,你打算怎么办?你干脆睡商城算了吧,要不要我把它买下来给你当衣帽间。”
我……
小姐姐叉腰,“姓方的,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敢这样跟老娘说话!”
那气焰嚣张毒舌非常的男人一下就怂了下来,不停地摆手:“不敢不敢,不敢不敢,我也就是偶尔过过嘴瘾,哪敢冒犯祖宗您呢。”
妻管严!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两人吵吵闹闹好一会儿,吵累了男人赶紧展开折叠凳让她坐下,小姐姐坐下之后抬头看到我,又赶紧站起来,“姓方的,我朋友的凳子呢?也不怕她累着。”
阿芳朝天翻了个白眼,“她累着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爹她娘她老公她儿子她孙子,算我哪门子事。”
小姐姐气呼呼地瞪了一眼他,然后把凳子给我,赶紧让我坐:“你坐我的。”
说着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阿芳。
阿芳委屈,只好瞪我,他老婆察觉到他对我的不善之后,恨不得用眼神戳死他。
阿芳没办法,又怕老婆累着,之后进商城买了一张老板凳出来,让祖宗坐。
小姐姐翘着二郎腿,跟我说:“你看这男人就是惯不得,我就对他低眉顺眼几分钟,他尾巴就给我翘天上去了。丝毫不懂礼义廉耻好客之道。”
我悻悻然,但也还是万分真心万分羡慕地说,“你真幸福。”
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眉梢都是笑意,“咱不聊这,怕他骄傲。”
首富贼头鼠脑地凑过来,“老婆,你说的我都听得见。我不骄傲,我傲娇。老婆你对我真好。”
嗯哼。我抬头看天空,不看他们这对虐死狗。
“凤梨,你老公呢,他什么时候来接你?”
“啊?哦,他……我还没结婚呢。”
“对不起,那你男朋友呢?”
“嗯……我没有男朋友了。”
“那你孩子……”她看了看我微微隆起的肚子。
“你说这个呀,”我拍了拍肚子周围皱起的衣角,“我就是最近吃胖了,都是赘肉。见笑了。”
我低头看衣服。本来正好的尺寸,现在硬生生大了一圈。
“我我我我我也是!”
嗯?你也是什么?
小甜抓着我的手,特别激动地说,“你都不知道,自从他妈妈知道我怀孕了,每日每日自己下厨,喂得我呀,整整胖了一圈。你看我,手臂上都是赘肉了。”
她捏了捏,给我看。
其实也就那么一点儿肉,说胖根本算不上,她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十分清瘦,爽爽朗朗。要不是感觉到她是个特别好的人,不然我就会翻白眼,然后骂一句,做作的女人。
故作矫情!哼。哈哈哈。
“老公。”她突然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害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抖了三抖。“你身边不是发小多嘛,你要不要给凤梨介绍介绍。”
“就她,”首富指着我,下一秒被小甜的眼神秒杀怂了,“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全都过来。”
“啪”,小甜一巴掌挥在姓方的后背,“你都没问过人家姑娘乐不乐意。”
姓方的嘴欠,开口就是,“我管她乐不乐意……老婆我错了,我问问,那个谁,你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吗?要的是吧,我马上打电话。”
我……
不出十分钟,整条车道,数十辆豪车。
出来的一个个脚下生风气场两米八……我……哎呀我去。
怪我见识少,还从没见过那么大场面。眼瞅着哪边有空隙,赶紧溜。
谁料,阿芳一把抓住我,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给你介绍啊,那个穿金戴银的,家里是做珠宝行业的,虽然人魁梧了些,但是胜在有钱,人老实。”
“你看那个长得最俊俏的你就别想了,混娱乐圈的,有未婚妻了。”说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老婆,“你要是挖墙脚哥也可以帮你。反正那女的对我就不咋地客气。”
“那个穿皮衣的呢,人称小凤哥,开饭店的。”
“还有那个,看上去身上不少纹身的,是卖海鲜的。你以为那个是纹身吧?其实不是,是被海鲜和他老婆抓的。这个墙角你不能撬,人家有孩子。这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是吧。”
“你看你看那个,我铁蜜,你别看她像个女的,虽然就是个女的吧,实则心里狼着呢,干起女人来,比起男人,丝毫不逊色。”
我……
“你看你看,看那个穿背心的,手臂上那个肌肉,哥哥我都自叹不如啊,你知道他干嘛的不?”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然而我只能摇头。摇头,再摇头。
“哎呀梨子,你怎么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呢。砍柴的呀。上个月还因为乱砍伐树苗被政府通告批评了呢。”
噗!
“你知道那个下面围了块毛巾当小短裙的,是干嘛的吗?”他猛地拍了我一下。
我抖,颤颤巍巍地猜了一个:“呀!卖布的。”
他“啪”地一声拍我两边脸,“你好聪明哦wow!”
“养鸡的你个白痴!”
我吐血!围块毛巾当短裙,是养鸡的,这算什么提示?
“再来一个,你就说,头上顶了三根毛的那个胖子,是干什么的?”
隔着这么大老远,当我有千里眼能、能看到那么光秃秃的头上有三根毛!
我笑嘻嘻地回答他:“流浪的。”
“你丫的。”在他老婆没看见的时候,他瞬间给了我一头皮,劈得我老疼,“那是个写作的!作家!作协主席!文化人你懂不懂!”
救命啊!跪求老天赐给我一个刘星同款委屈哭泣表情包好吗。
……
“唉!”介绍到后来,阿芳已经放弃我了。他随手一指,“你随便选一个吧,我今天晚上安排你们约会。”
他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人劈了一掌,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自然脱落。
“你谁啊!”阿芳揉着肩膀破口大骂。
袁子科把我拉过去,“你谁呀!”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很明显的一愣。显然两个人是认识的。
接着阿芳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最后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要不是我了解你小子,不然换作别人,我今日非卸了你的胳臂不可。”
“走了。”他拉起小甜,另外一只手拿了折叠凳。
小甜扯着我,“不走,你说好的今天晚上给凤梨安排约会的。”
他把凳子递给旁边的兄弟,连拉带抱的把人带走,“你操什么心。没看见人家名花有主了。你特码的每次都给老子丢人。”
小甜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男人语气软下来,“好了,以后少操心别人就好了。”他低头,吻了吻她。
车队走了之后,我开始侥幸。反应过来他看我们的眼神,问袁子科,“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什么?”袁子科反问我。
他这么一问,我反倒没什么问的。大概是我想多了。
这会儿王邈邈的车开到面前,他摇下车窗朝我们招手,“上车,这里不好停车,上车。”
他说了两遍“上车”,我仍旧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中间,他说“这里不好停车”。我……那刚才阿芳那一群兄弟,怎么停得车。
“你确定这里不好停车?”我走到车窗前问他。
王邈邈咽了咽口水,“别跟我扯皮了,是我不好停车好了吧。上班期间溜出来接你,你还嫌三嫌四跟我皮。赶紧上车,再不上车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不不不不。邈邈你辛苦了。辛苦你了邈邈。”走了那么多路,脚上都起泡了,我傻啊再走回去。
出了闹市,王邈邈开始说:“薛养伍查出来跟在你们后面开车的人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啊?有什么要交代的?”
“呲”的一阵刹车声,“凤梨你丫的别跟我装疯卖傻的,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邓元带了女人的假发,穿的是你的衣服!如果不是他凑巧撞上了,死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邓元带了假发穿的是我的衣服?”
“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我跟他分开才没半个小时呢,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而且我没有衣服落在他那里,我也没有见到过他有女人的假发,我,我,啊!”
我捂着脑袋,痛苦极了。
“是栓栓,是栓栓。虽然邓元跟我说她不会开车,可我那天就是看到她了。那辆车子就是她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