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组列车上,我带着耳机追剧,手机已经提示声音不能再开太大了,伤害耳朵。然而我所能接收到的音量足以让我抓狂。
书看了没一会儿,瞌睡虫就上来了。
我家老祖宗让我回去带土特产,过年的红包还没给我。我只好不辞辛劳的,来回奔波。
袁子科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都没有接。
给惠雾里留了请假条。
王邈邈在我睡得跟猪一样的时候,一下子炸出来了。要不是他的票根纯正,我真会怀疑他有通天的本事。
一路我就跟他大眼瞪小眼,脑子处于短路状态,完全不知道问什么。
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这一行,并非只是临时兴起那么简单。
午饭时间,我伸着脖子犹豫不决。列车上的食物并不是那么便宜的,而我,并不是那么有钱的。
我戴起帽子,犹豫再三,还是一头扎进毛线衣,垫着打算继续睡。
“把你们列车长叫出来。”
气势滔天。
这下我是真没法睡觉了。
“这什么素质?赶紧把你们列车长叫出来。”
隔壁车厢吵了起来。北方的口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还是俩阿姨。
“我今儿怎么也不能算了。你说那姑娘有没有素质,爸妈怎么教的。赶紧去把列车长给我叫出来。”
“今儿我还非要让她给我赔礼道歉!”
王邈邈摸了摸刚长出来的胡茬,朝我看了一眼。
后排座位的乘客一个个站起来往前面车厢跑去看热闹。
王邈邈抬起腿,拦在我面前。
“别去。”他动了动唇。
我继续趴下。
“刚才这姑娘拎着垃圾袋走过来问有没有垃圾,我说我这儿有,麻烦让她等一下。”
“我就扔俩瓶子,她就把垃圾袋里的痰擦到了我的椅子上。我说让她拿张纸巾擦一下,她倒好,头一甩,告诉我,谁让前面的乘客没有素质,要把痰吐在里面,她也没有办法。”
“我说麻烦让她拿张纸巾给擦一下。她白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你说她什么素质!”
“我就说你说她什么素质。”
“你们去把列车长给我找来,我非要她给我赔礼道歉不可。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这真的都什么素质。”
脚步声越来越大,我坐起来往后靠去,仰着头,发现车厢后面大多空座位。
都去看热闹了。
俞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件事情,俩阿姨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控诉。
姑娘承受不住,“阿姨,对不起。”
俩人仍旧不依不饶,“别跟我道歉,早干嘛去了。”
“阿姨对不起。阿姨,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姑娘的道歉声越来越大。
“你这都什么素质。我今天非得替你爸妈好好教教你。还有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去找你们列车长来。”
列车途经之处,像是荒野,外头空无一人。又不像,作物整齐,远处有炊烟。
有人哭了,凭声音是个姑娘。
北方的阿姨还在骂。
终于有人开口劝和,跑来一堆工作人员。
没过多久,看热闹的群众都散了。一切恢复到和刚上车的时候一样。热闹事儿来得快,去得也快。
“王邈邈,你哪站下车?”
他顺了顺刘海,“你前面几站。”
“K市。”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