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一次上朝,太傅就气的撞了柱子,可真是引起了新一轮的茶余饭后谈资。
四月初,时值每月两次的上朝日子。当太傅云苍裹的像个蚕宝宝,只露出方便看路,喘气,吃饭的眼睛,鼻孔,嘴巴,走进议事的流云殿时,各位臣子神情丰富多彩。纷纷前来问候。
云苍,懒得回应,反正有伤在脸,不说话倒也没惹得别人不快。笼统的点头算是答谢美意。
殿外,响过三声苍重钟声,众人纷纷在各自位置站好。一个个的都换上严肃庄重的脸。静等东洲第五任君王,慕锦玄。
云苍站在左手边第二位,手旁就是那根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的柱子,衣料拖地的摩擦声响起,微微抬眼望去,慕锦玄闪亮登场。
恩,藏青配金黄,挺工整得体的,云苍脸色浮起淡淡笑意,恰巧撞上慕锦玄斜过来的视线,难得的,云苍给了个小笑脸。
就想故意和他作对似得,走的翩然稳重的慕锦玄突然脚下一歪,左手赶忙提了一下被踩住的衣边,那一双没有穿鞋的光脚露了一半,云苍好死不死的全看见了。悄摸着小幅度转头斜眼看看身后,貌似其他人都没他大胆,均是低首静声。
抬头给了慕锦玄一个怒视,眼睛朝他脚上猛使眼色,警醒慕锦玄留意,别出丑。
慕锦玄就是大大方方的露出十个脚趾头,还朝他勾勾眼,笑出两颗牙。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穿戴整齐就那么难吗!出去鬼混至少也给我收拾妥当再出来见人吧,你这般不顾体态,知不知道会污了别人的眼啊!知不知道啊!
淡定,淡定,忍!
云苍拱手在袖,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肉,随着其他人一齐高和:“吾皇万岁!”
“爱卿们,免礼,有无要事?”
一片静默。
云苍抬头,望望慕锦玄身边站着的贴身侍从,宁公。
宁公浅浅的摇摇头。
哎呀,气死了!
“吾皇,不知西北匪寇祸乱的奏文,你可看了?”
云苍不抱希望,顾及颜面,还是恭敬的说道。
慕锦玄看向云苍,抵抵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状。
“啊!看了,看了。”
云苍死盯着他看,然后呢?看了,然后呢?哎哟,真要气死他啊。
肯定没看,还撒谎!
“吾皇有何定夺?”
“太傅如何看?”
看你个鬼,我特么手里又没兵,打啊,白痴!
“攻!”
“可是,那些人很厉害的,西北府衙无一能敌呀,几个将军都在外,在说将他们召回对付区区草寇,屈了。”慕锦玄做深思状。
你还有脸说,顶梁柱就那么几个将军,还敢提召回,你想死是吧!先忍!
“吾皇,可在当地提炼重用有武才之人,匪寇时常骚扰百姓,恼怒他们的应大有人在,以民制约之,是为长久计。”云苍将摆在肚子里好久的提议说出。
武官好多都是世袭,有无本领暂且不论,能否体恤民情,真正为民剿匪,就两说了。就算派出去能人,治标不治本,届时,一撤回,等于没用。在当地征召人才,可以稳当的驻扎,也能灵活面对。
“呃~~这个,这个嘛,其他爱卿有何看法?”
“吾皇,西北多为粮仓供应之地,有武才之人,实属不多,大量召集,恐劳力会大量流失,只为区区草寇,实在不必劳民伤财至此,招安即可。”
站在云苍身后第四位的御史,祝青,拱手道。
“此法甚好,省银子,这下子就可以建飞霞楼了。甚好!”
“吾皇!”
“招安不成,如何?”
“云爱卿,怎能涨他人威风,要迎难而上,为君解忧才是。”
解忧!就是让你吃喝玩乐是吧,有没有点脸,有那钱能不能用在正途上,给自己留点芳名!能不能!
“吾皇,当地草寇横行,正说明了当地生活困苦,吾皇当开源节流,减少征税,显出贤明。”云苍拱手朗声掷地有声的说。殿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云苍略显苛责的语气让大家纷纷抬眼看向他,都在想,云太傅不会又撞柱子去吧。
“云爱卿,此事稍后再议吧。”慕锦玄挥挥衣袖面无表情地说。
“吾皇…”云苍还想争取,听到慕锦玄轻轻地一声冷哼,不由在心底叹气。
罢了,三番五次惹他不快,一个发怒杀了自己的头,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可是万事皆休,没得玩了。
“吾皇,云太傅出言欠妥,但赤诚可嘉,吾皇,身子要紧,不必动气。”云苍身后不远处,长丞袁桥躬身柔声说道。
云苍在心里切了一声,拍马屁拍的真认真,看似是为他说话,其实只是在为自己出风头。飞霞楼重建,少不了这个主事陵园祭祀的长丞在里面搅合。
慕锦玄嗯了一声。
“袁爱卿,既然你说话了,今日就把飞霞楼的事提上日程,云爱卿,监工,你来担当吧。好了,无事,退朝吧。”
慕锦玄起身,潇洒的转身,层叠的衣服在他身后展开一个半圆。
云苍这下子很希望慕锦玄摔个跟头,最好把脚丫子竖起来的那种才好。
看着慕锦玄挺胸直腰走下龙椅下的台阶,云苍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柱子。
多么讽刺!
为你这个大昏君直言进谏到触柱死谏,真是浪费。
弄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柱子全身被漆成了朱红色,掩盖了原先的血迹,云苍却能准确的找到那处,望望四周其他金黄色的柱子。
咬牙怒视,远去的慕锦玄后背。
昏君!出门就摔死你算了。
贬了他去监工,摆明了就是侮辱,下马威。
慕锦玄,你玩我,我偏把监工做好,气死你,最好飞霞楼建不起来才好呢。
抱歉,面对慕锦玄,他实在风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