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被说得惭愧不已,只得连连苦笑,取出怀中的密笛,将来龙去脉又简单说了一遍。
老头年轻时性子本就急躁,这些年年纪虽然渐长,脾气却未见收敛多少。因着和乐靖的些许渊源,对乐无忧这几个小辈从小可算是看着长大,尤其他自己并无妻儿子女,瑶歌和乐舞雩两个年纪最小的小丫头更是乖巧会讨他欢心。此时见乐无忧满脸焦急,全无平日里挨了骂那股子机灵劲,不由更是怒从中来,一把拍在乐无忧头上,怒道:“老夫我这几日想要从柳峰翠嘴里套话,不管软磨硬泡还是施以刑罚,他是一概的闭口不言,你要想撬开他的嘴,最好给老子打起精神,要是还这幅半死不活的德行,乘早让老夫去寻一个刑讯高手来,别耽搁了两个小丫头和神风的大事!”
乐无忧心头一跳,知道院长这是再给自己提醒,连忙打起精神,郑重地道:“院长放心,无忧一定全力以赴。也请院长即刻去寻些行刑的高手,一人计短,恐怕要些有经验的人,才拿捏得住柳峰翠这厮。”
老头这才点点头,唤周小供奉持了他手令,将乐无忧带去青岚密牢。
见到柳峰翠时,乐无忧是结实吃了一惊的,可能是未曾想到有此一节的变故,青岚只是慢慢审问,并未操之过急动刑,可仅仅是派人将柳峰翠绑在椅子上,在他想要低头睡着的时候,粗暴弄醒,这几日下来,就已经让他形容枯槁,脸色煞白地吓人,而重重的黑眼圈明显地挂在脸上,整个人犹如去地狱爬了一圈回来。
乐无忧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柳峰翠面前,柳峰翠自他进来,原本都要睁不开的眼睛,几乎是一下子有了神采,一眨不眨地盯着乐无忧,看着他动作。
乐无忧分明地看见柳峰翠眼中的疯狂血色,要是将他身上束缚解开,他任何疯狂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这样的人,很危险。
乐无忧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带着戏谑的笑对柳峰翠道:“柳大才子最近看起来过得并不很好啊。”
柳峰翠嘴角扯起一丝笑容,喉咙咕隆卡了两下,然后发出了沙哑又低沉的冷笑:“看起来乐大少最近也过得不怎么样嘛,要不然以乐大少眼高于顶的性子,恐怕没那个耐心亲自来见我这个阶下之囚。”
乐无忧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柳峰翠面前,一把抓住柳峰翠的衣襟,狠狠说道:“柳大才子果然是聪明过人!这么聪明的人,偏要打不该打的主意,惹不该惹的人,可惜,现在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里,聪明,只会让你死得更难看!”
柳峰翠似乎没有想到乐无忧会说这么狠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乐无忧!你若是不来,你说这话我倒是信几分的,你今天来到这里,我还怕什么?”旋即阴测测地说道:“乐大少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不用担心,以后只会越来越难——乐无忧,你害我落得如此地步,莫非以为我会随你的心意吗?!”
乐无忧心头已然怒火万丈,眼睛却越来越亮,面色越来越沉静,径直从怀中取出密笛,扔在柳峰翠面前:“若你不能解开这个密笛,这便是个废物,我会用这个废物,给你这个废物陪葬!”
柳峰翠看着乐无忧,只是轻蔑地笑,神情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乐无忧一咬牙,从虚境中召出玄天剑,“呼”地点亮三尺赤色剑芒,飞剑速度极快,在乐无忧剑指牵引下,对着柳峰翠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专门冲着柳峰翠皮糙肉厚的地方下手,片刻,收剑,柳峰翠身上已经多了不大不小数十个伤口,伤口隐约散发着焦肉的味道,是玄天剑火焰造成的独有伤势。
柳峰翠咧着嘴,面目扭曲,笑着大呼:“爽!真是爽!乐无忧,你就这点本事吗,你要是只有这点手段,小爷真是失望透顶啊!”
“你放心,这只是开胃菜,柳峰翠,你要相信,折磨别人总比被人折磨来得痛快!”
……
身后两个黑衣影卫听着柳峰翠越来越虚弱却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狂笑,还有乐无忧越来越压抑不住怒火的声音,有些担忧地互相忘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公子太心慈手软了,很多不堪的手段使不出来,柳峰翠点子又硬,不如我们帮公子给他来点狠的?”
另一个明显年纪大了很多,闻言摇摇头道:“大人让我们留守青岚,只是随时注意公子在青岚的动向禀告给他,若非生死关头,不能出现在公子面前,你现在跑出去,可是违背了大人的嘱咐。”
“大人也真是奇怪,公子常去的地方都安排影卫驻守,连公子身边也常常跟着随身影卫,就仅仅是为了知道公子平日里做了什么?这么大的儿子了,至于看得这么严吗,又不是大姑娘家家……”
“住嘴!”年长的影卫低声喝道:“大人虑事岂是我们可以妄加猜测的,你只需听命从事便是了!”
“是!”那暗卫连忙应道,随即又迟疑道:“这事我们真的不管?”
“……且看看再说吧。”
……
就在乐无忧飞剑、鞭刑、给伤口灌辣椒水这些事情几乎做了个遍,气得几乎抓狂的时候,杭航终于姗姗来迟,这小子身子实在太胖,赶了这一程路程,早已气喘吁吁,直翻白眼。
此时乐无忧板着一张臭脸,紧紧盯着还是一脸桀骜不驯轻蔑表情的柳峰翠,倒是对这个青岚第一峰第一次有了些许认同,别的不说,这小子能抵挡住院长几天的询问和自己的这些刑罚,硬气倒是真有几分,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倒是可以有几分欣赏。
只是现如今……乐无忧回头打开航胖子派人抗来的麻袋,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撬开柳峰翠的嘴,或许能快一步救回小舞两人……一想到自家妹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落在别人手里,乐无忧心里便要抓狂。
“等等,乐大少……”胖子阻止不及,连忙不忍直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呕……”
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乐无忧,直接被眼前的东西冲击地捂住嘴便往外冲,对着墙狂吐起来,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却差点将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杭航一脸无辜,默默递过一块手巾:“乐大少,这可不是我让你看的,你没见我带这玩意上来都特地叫了个随从背着,这玩意确实……有点恶心……”
乐无忧深深喘了几口粗气,竖起大拇指:“杭大少,你掏了你家粪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将粪坑里的活物也一并带了来……老子差点被恶心死……”
杭航不以为然地道:“乐大少,这活物才是我这些小道具的重中之重啊。我跟你讲,我每日在急急冲入如厕之时,便时常忧心若是一时不慎落入其中,那橙黄之物也就罢了,若是再其中混入这等蛆虫,在我衣物之间游荡,我该如何是好……”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旋即,杭胖子很肯定地说:“我一定会去死的!实在太恶心了!”
……
“你放心,我叫我家随从去掏了全帝都最臭的茅坑,大少你想,我叫我家随从把你的头浸泡在这等道具之中,你要是柳峰翠,你开不开口?”
“呕……”
……
此时乐无忧和杭航如两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排排坐在密牢门口,听着里面柳峰翠传来生不如死的叫喊,身体也不由地时不时瑟缩一下,嘴角不时抽搐。
……
过了不久,杭航的随从出来禀报,柳峰翠晕过去了。
乐无忧赶紧让人把柳峰翠拖出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味道,明显杭家的随从出来之前担心恶心坏了两位公子哥,已经将柳峰翠脸上的东西冲洗了一番,可惜头发里夹杂的杂物,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倒足了胃口。
一根又长又粗的银针从柳峰翠指缝中扎了进去,柳峰翠登时被疼得一声惨叫,又醒了过来。
乐无忧只得忍者恶心继续逼供:“柳大少,刚才的滋味如何?你若是不想再受这等苦头,将密笛的解开之法说出来,我承诺事情完结之后,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柳峰翠虚弱地干呕两声,才恨声道:“姓乐的,今日柳某所受的折辱都是拜你所赐,你放心,你还没死,我哪敢死!至于密笛,你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柳某人是要出去,可不要如过街老鼠般滚出去!你大可以废了我,但是你现在敢杀我吗?只要我一日不说,我就一日不死,我不死,你就小心了!哈哈哈哈哈……”
乐无忧和杭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这柳峰翠人虽不咋样,想得倒是清楚,知道只要他一日不说,他和柳家就都还有后路,可是一旦他说了,他就把性命寄托在乐无忧得言出必行上了——乐无忧不信他,他更不敢相信乐无忧——这样的人,要如何才能逼问地出来?
“胖子,带着你的人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乐少?”
“我有办法,你听我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