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大少,经过我和玄嗣这几日严密的监视和分析,柳家在外必有强援,而且如今柳家虽被控制,可是核心人物半点动静也无,我和玄嗣都替你担心,你还不觉得危险吗?”
李玄嗣冷笑道:“莫非你以为,柳家会束手待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乐大少,你做事前就不能想想清楚?连敌手是个什么情形都摸不清楚,便毛毛躁躁要玩借刀杀人了吗?
“那有怎样?区区柳峰翠我不放在眼里,柳太师又能把我如何?”乐无忧轻蔑一笑:“玄嗣,胖子,乐无忧虽然不肖,不过这点胆气,却是有的。”
“胆气!胆气!”李玄嗣气到:“从小到大你这满肚子的胡作非为就是这胆气闹的!我知道你有神风第一大学士给你事事操心,把天捅个窟窿你也不怕,但你乐大少胡作非为之时,就不能想想,若是因你的缘故,亲朋故友有些什么损伤,你岂不是万死难赎!”
“他敢!”
“有什么不敢!你以为每个混蛋都和杭航一样好欺不成?”
“……你们吵架管我屁事,我怎么就好欺负了!”
“我们吵架你闭嘴!”
“哎呀老子连话都不能说了?乐大少你欺人太甚!”
“航胖子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别添乱!”
“玄嗣连你也……我要和你们绝交!妈的!气死我了!”
……
这厢里三人正缠夹不清,不可开交,眼见就要撸起袖子动手,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三人立刻停止动作,有默契地各自分开坐定,好整以暇地端起香茗。
门外走进来一个墨衣男子,向在座的三人略行了一礼,径自走到李玄嗣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人正斜眼偷瞟着李玄嗣动作,却万没想到,速来腹黑在外人面前喜怒不行于色的大皇子直接“哐当”将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上!
墨衣男子说完,便行礼退下。
“……怎……玄嗣,怎么了?”杭航见李玄嗣脸涨得通红,一双手微微发颤,也不由得心头乱跳。
“怎么了!”李玄嗣从坐塌上一跃而起,上前一把抓住乐无忧胸口衣襟,恨恨地道:“你不是说柳太师不能将你如何嘛?!你不是胆色过人吗?!你不是有个算无遗策的爹,不怕柳家报复吗?!”
见他忽然暴怒,乐无忧也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一把抓住李玄嗣的手,制止住他的动作,大声喝道:“玄嗣!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要算帐我们回头再说!”
李玄嗣愣了一愣,强压心头怒火,一跺脚便往外跑去:“先跟我去柳府要人!路上再说!”
……
话分两头,帝都康乐坊的一栋占地广阔的豪华宅院中,昔日的门庭若市如今却冷清异常,四周虽无人把守,可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即使有飞鸟从庭院上方飞过,也会忽然地失去了踪迹。墙头四周偶尔会有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可是再仔细看时,却又失去了踪影——这里正是当朝太师柳泽的府邸。
堂堂两朝元老,权倾朝野的大红人,此时正面沉如水地坐在书房正中,身旁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断地来回踱步,只听那年轻人不断喃喃道:“爹,今天看守我们的暗卫又多了不少,咱们府中的侍卫几乎被他们见一个拿一个,这两日偷偷传信越来越难,这是马上就要公布罪状向我们下手了啊!”
“大哥如今还被扣押在青岚山,这个当口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有没有招出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我们的死士能派出去的几乎都派出去了,密笛也传了三支,分了三条不同的道路出京求援,纵然其中有被截下的,也该有人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圣门,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爹……”
“你给我闭嘴!”柳太师听得实在不耐,怒声喝道:“没用的东西!你现在急有什么用!圣门若是知道消息,必定会有所动作,你如今却要自乱阵脚?”
柳太师喘了口气,压抑住摔杯子的冲动,才缓缓地道:“吩咐你做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年轻人正是柳泽的次子,柳峰翠的胞弟,也是帝都鼎鼎有名的纨绔,名叫柳青竹,此时见老父发怒,柳青竹不由吓了一跳,抹抹冷汗,唯唯诺诺地道:“回父亲,死士已传回信来,已命宫中内应劝说瑶歌公主去药炉寻乐舞雩踏青,乘两人见面乐靖派出的暗卫没有反应过来,已将瑶歌公主和乐舞雩一并制住,目前两人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
想了想,柳青竹又小心翼翼地道:“父亲,咱们和乐靖一个人硬拼就已经吃力,何苦再把瑶歌公主牵扯进来,万一惹毛了皇上,那不是……不如我们把公主先给放了?”
“蠢材!真是蠢材!”柳泽气得大骂:“若是没有皇上的首肯,乐靖敢对我们下手吗?你怎么不长点脑子!放回瑶歌公主,你想找死吗?!”
柳青竹赶紧低下头,唯唯诺诺地称是。
“再想办法传信给那些死士,叫他们务必看好这两人,半点差错都不能出,我们手里攥着皇上和乐靖的心头肉,我不信他们敢不把峰翠放了,只消熬过这几日,等圣门的高手到了,嘿嘿,纵然乐靖胡吹大气什么阵法天下第一,区区凡人又能拿圣使如何!”
……
这边乐无忧三人一边冲出门去,一边听李玄嗣说了瑶歌和乐舞雩一并被柳家带走,不由都是怒火中烧、目呲欲裂。
“且慢!”乐无忧忽然停住,前头两人也急忙停住,疑惑回头。
“柳家抓小舞和瑶歌是为了保命,我们现在跑上门去要人,恐怕柳家打死也不会放人,这当口还不如一面派人全城全力搜查她们的下落,一面去找柳峰翠这小子逼他解开密笛,我们才知道柳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玄嗣眉头紧锁,略一思忖,便当机立断:“无忧、杭航,你们去撬柳峰翠这小子的嘴,我去面禀父皇,调动皇城司全城戒严,保证帝都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好!”杭航摩拳擦掌,“你算是找对人了,无忧你先行一步去青岚,待我回家拿一些小玩意,嘿嘿,保证柳峰翠多硬的嘴也撬得开来!”
“行!”乐无忧毫不犹豫,并指如剑,念动剑诀,将玄天剑自虚境召出,御剑如一抹流光而去。
“……我……我……我去!乐大少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功夫,居然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杭胖子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跌足懊悔道:“早知道乐大少有这等功夫,我怎么着也要跟着御剑一回啊!回什么家!”
“行了,你这么胖估计上去也飞不起来,”李玄嗣毫不留情地打断杭航的臆想,直截了当道:“兵分三路,赶紧出发!”
……
御剑飞行,青岚山几乎片刻就到,此刻正是书院授课之时,书院人多眼杂,乐无忧顾不得避开旁人目观,直接御剑直入青岚书院院长的清心阁。
好在一路上御剑速度极快,加之又有流光遮挡,看到乐大少身形的学子并不多,即使有几个眼力较好的看到有人御剑而入,啧啧称奇,也未必能将乐大少身形看个清楚。只有两个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影卫,见到熟悉的赤色流光和隐约可见的颀长身形,心惊之下,暗自潜行跟随。
来到清心阁门前收回宝剑,还未有表示,便听闻有人喝道:“乐无忧,你好大胆,何故持剑擅入清心阁?”
乐无忧无奈苦笑,向着周围连连作揖道:“周小供奉,有你守在清心阁,我哪敢乱闯,看在平日里我们时常一块偷溜下山喝酒的份上,你便帮我给院长通传一声,可好?”
“什么叫偷溜喝酒,你小点声!”一个黑影嗖地从平地窜出,急忙低声喝道:“院长如今正为你前几日惹下的事情焦头烂额,你又有什么事求见?”
乐无忧急得跺脚:“都是我虑事不密,目下我妹妹小舞和瑶歌公主被柳家人带走,不知下落,柳家在外似有强援,要对神风不利,我们取到柳家传音所用的密笛,要从柳峰翠口中得知破解之法,求院长让我见柳峰翠一面!”
周小供奉称呼中虽有个小字,实际年级已近中年,只不过平时闲暇时颇为不拘小节,故此和乐无忧喝多了时常乱叫,说道自己幼年时和至亲的兄长失散,因此不能叫周大供奉,要叫周小供奉才是。
周小供奉一听这话,登时骂道:“这么急的事你不找说!你等着,我去叫院长起床!”
说罢足下一点,嗖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乐无忧只得在门外焦急等待。
果然过了不久,便见一白须老头衣裳凌乱地拖着半拉长裳,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一见乐无忧就开口毫无章法地骂道:“你这个混账小子做事不分轻重!怎么就叫柳家把瑶歌和小舞给扣了?!乐靖这个老糊涂是干什么吃的!你小子胡作非为惯了,她们两小丫头要是出了事,老子打得全青岚都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