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外地人?”中年男人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们是警察,来调查你儿子的失踪案。郑一亮出手中的证件。
而那一刻,辜铭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震惊,惊讶,悲伤,愧疚,恐惧,更重要的是,他只看懂了一个眼神,那就是怜悯。只不过,怜悯,是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的。
辜铭和郑一却在那一刻,有一丝了然。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那个悲伤和愧疚是对他自己的。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辜铭准备和郑一回庆城,天还不是很黑,差不多傍晚6店左右。没想到的是,他们遭到了乡长夫妻的热情挽留。他们默契的仿佛之前的争吵从没发生。
辜铭和郑一对视,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牵引!留下!
“那就麻烦你们了!”
“好好。”赵夫人立刻带他们去找两间卧室,装修一般,但是胜在整齐干净。
辜铭寻着个契机,见赵夫人还在叠被,便问她关于一些新路的疑惑。。
“赵阿姨,新路人怎么变少了。我年少时来过新路,车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赵夫人收拾被子的手一抖,极其细微。
“这有什么,新路不像你们庆城,城市大,每天都热闹。我们新路啊,每年也就集会的时候人多些。平时安静的很。”
“赵阿姨和赵乡长感情很好”辜铭故作不在意的摆弄着自己的电脑。
“那可不是吗,都20年夫妻了。”赵夫人没懂他究竟想说的是什么,随口接了句。
“的确,我们今天来的时候在门外听见你们吵架,没想到转个脸便和好如初。”辜铭当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有自己知道他正在仔细的观察她的微动作。
果然,赵夫人的眼神有几分游移不定。电脑黑屏上辜铭捕捉着赵夫人的眼神。
“老夫老妻了嘛,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辜铭笑笑不说话。
赵乡长为辜铭和郑一准备的两间客房是相连的,位于厢房右侧。
夜里,辜铭似有似无的听见一些幽怨的笛子声,还有风呼哧呼哧的声音。
辜铭觉得自己该掌握和注意到的东西都注意到了,但是冥冥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牵引在告诉他,他错过了很多东西。
第二天清晨,辜铭本以为他醒的够早了,出来才发现郑一和赵乡长相谈甚欢。
赵乡长正说着新路的历史。
原来新路有一段美丽的故事。新路乡历史悠久,久到明末清初,比起庆城有过之而不及。当年有个贵人带了侍者家眷幼童路过此地,被一帮匪徒绑上了山。贵人有些拳脚功夫,但奈何女眷太多,独行不了。贵人有个智勇双全的女婢,用巧记化解了匪徒。不仅仅帮助了贵人脱困,还帮助了新路这个地方解散了匪帮。新路人为感念其恩德,并为她修缮了雕像。
“真是一个‘故事’。”辜铭感叹。清朝,那时女性地位及其低下,一个女子怎么有能力能让一个男主人信任他。
吃过早饭,辜铭想让赵乡长考虑赵小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并让警队随时在庆城准备。让辜铭和郑一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赵乡长和赵夫人异常轻松的带他们寻访新路的名景。
他们去了新路的神女祠,那个传说中的一场聪明的奴婢,拯救了新路,虽然她后来跟随主人离去,但是新路百姓一直记得她。
神女祠被打扫的很干净。处处是明清时的建筑与结构,地方不大,来的人不少。可以用香火鼎盛来形容。众人皆虔诚的跪拜在神女的雕像前,嘴里念念有词。那使徒的模样,令郑一和辜铭心下惊讶。
现代社会科技发达,人类在证明人类是宇宙中智慧最高的物种的同时,逐渐放下了信仰,也放下了对神灵的仰慕之情。而在这偏远的没有被工业渲染的小镇,人类的信仰之力竟是如此的纯净。
此刻辜铭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飞过,怪不得新路各个地方没人,原来人都到这里来了。
“小伙子,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来过几次新路都没听过这里有个神女祠?”赵乡长爽朗的笑道。
“是没听过这个地方,来到这里好像都是来买木制品的,这神女祠,真的没听过。”辜铭点点头。
这都是为了保护神女。赵乡长虔诚了拜了拜神女雕像。那神女雕像做的洁白美丽,处处惟妙惟肖,仿佛不是一个传统的清朝女子,而是自由女神。但是右手上拿了一个绿色的笛子,泄露了中国特色。
而进入了神女祠,里面的烟雾围绕。木质的结构,典型的明清建筑风格。大多数构造都已经返修了。而最让人惊讶的竟是那根支撑柱,两人环抱有余。
辜铭眼中闪过疑惑。临走的时候,辜铭回头,看见那僻静的神女庙,烟雾缭绕,世人虔诚的供奉着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而那神女,面带微笑,看着遥远的北方,目光幽深。
辜铭想,在18世纪的年代,能刻画出这么栩栩如生,美丽鲜活的雕像,造物的人必然对这个女子心怀浓厚的情感。
郑一得到消息,原来监视李成的人果然发现了问题。监控录像有段时间是空白的,仿佛被人截取了。等再出来的一幕就是,李成如同他之前描述的那样,再次躺在了地上,直到天明。
郑一急忙将这个重要的线索告知辜铭。两人决定当即赶回局里,参与调查。可无奈...再次遭到了赵乡长夫妇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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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湖水带着几分冰凉,甚是舒爽。河底的鱼欢快的游着,塔其有种要脱掉衣服清洗一阵的想法。突然一只鳄鱼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他,那满口的獠牙近在咫尺。塔其猛地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而已,塔其摸摸头顶的汗。一场午睡都能做起噩梦,塔其很烦躁,脑海里出现一个女子娇俏的脸,不点而赤的朱唇,明媚的笑容,甚至简单的少女麻花。在脑海里不停的旋转,挥之不去。
比起对于她如花容貌的关注,塔其对她谜之一样的异能更是震惊不已,这样的女子,真正是谜一样的
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竟然救下了他?
但不管怎样,她救了他一命。
或许,和那沙漠来客是一起的呢。塔其邪魅暗黑的目光流转,八九不离十。
“首领,今夜又有来人了,是个隐藏高手。”门外笔挺的站着一个人影。
“知道了。”接二连三派出高手,这批来客们有点意思。
塔其抓住床头的一个木偶,没有眉目,只有一个发髻的样式,邪佞一笑,我一定要把你抓住。
夜晚的沙漠冰凉寒冷的似乎能冰冻起所有,与白日里那那种高温干燥到极致的情况完全不同,然而,叶贝勒一行人早已适应这古怪的极致的天气。
远远的,哈赤的马匹奔驰而来,在那凌冽的寒风中并不十分明显。
“贝勒,哈赤回来了。”勇士们相互欢呼着。
这意味着他们即将走出这荒无人烟的沙漠,踏上绿洲。
“主子,奴才查探过了,阎王路并无异常。可趁着黑夜潜入,天亮之时即可出谷。”
“好,好”叶贝勒激动的说道,整个人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如同回春了一般,令嬷嬷担心不已。
三更之时,闻鸡起舞。一对陌生的车队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了山谷,四周寂静无声,彷如所有人都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只有谷外树林的乌鸦在低空中飞着,还传来不知道的鸟儿的回声。
果真是绿洲,四处的树木苍郁青翠,丝毫不像是刚出沙漠的样子。
一行人分外激动,终于走出那吃人的沙漠,那冰冷的湖水还散发着寒气,是众人的期盼。
携带的壶水早就已经因为岁月太长而发臭。
众人不顾一切冲向了那湖水,大口的喝着,那甘甜如斯,仿佛喝到了世间最清甜的水。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生机。
而他们浑然不知,在那树与叶斑驳的地方,一颗颗眼睛正严密的盯着他们。仿佛潜伏在暗夜里的狼群,一去凶猛。
手上竖起来的大刀和弓箭一触即发,而那迷途的羔羊们一无所知......
子岩凭着武者的知觉,总感觉他们被人盯上了,但是四下里全是树木,真的是个隐藏的好地方。他暗下担心,比沉浸在喝水的众人多了一丝警觉。
突然,他想到,
“童谣。”四周只有山谷的回声,并没有那个明媚的女子回应的声音。
他心下暗道不好,可能出事了。
“童谣......”子岩又喊了几声。
“嘿,子岩。我在这儿呢”不远处的一棵树枝上,童谣晃荡着脚,轻松的样子,和那些全身心沉迷在喝水中的人比起来,是那样的不同。
“童谣,快下来。”子岩心里的石头放下,不明白童谣是怎样坐上那么高的大树,只好张开手,让她跳下来。
童谣心下甜蜜,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只见她她手臂脱离了树枝,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子岩绝对会接住她。
落英缤纷处,童谣稳稳的落在子岩的臂膀,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认识了几百年,只为了今生的相遇。
叶贝勒看到心下有几分失落,他还太小了,没有资格。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他暗了暗眸子,放下了帘子,也放下了刚刚怕她掉落在地上的担心。
“是她”树木里传来一阵声音。
鳌子岩听力惊人。
“谁?”
“首领”莫桑示意塔其,那个高手发现他们了,心下几分慌乱。
塔其做了个手势,阎王路的劫匪们手持大刀与弓箭站起来,整个绿洲般的山谷瞬间被明晃晃的刀包围起来,气势一触即发。
他们占领着最高点,居高临下,精力充沛,人数众多,优势明显。
先前高兴的喝水的满族勇士们,瞬间惊慌的像一个个鹌鹑。
“山上的好汉,我们无意踏足此地,惊扰乡邻,若是有得罪之处,请多海涵。”鳌子岩双手抱拳。
“哈哈.......”塔其大笑了起来,这人有意思。
“谈不上打扰,我们时代在此地驻扎,无非是像过客讨要一些避暑的盘缠罢了,并无恶意,并无恶意哈。”塔其得意的说。
并无恶意个鬼,不就是欺负我们刚过沙漠,精疲力竭罢了。
鳌子岩思虑,之前主子声色俱厉,对于是否息事宁人之事很有争议。
“爷?”鳌子岩立在软轿之外,恭敬的听从指令。
“嗯。”鳌子岩知道贝勒是服软了。这些人精疲力竭,下一秒就可以睡着在这绿地上,哪有分毫的战斗力。
“山上的好汉,在下的车队有白银千两,江南丝绸3匹,若是好汉不嫌弃,均可以奉送给好汉们,希望好汉可以放鳌某等人过这阎王路。”
山上一阵索索声,是盗匪们吃惊的声音,这次是个肥差。
“这只怕是来自京城的车队,好大的手笔。”
“不伤分毫,就可以得到这么多钱财,怕是这次有的赚了,可以歇一段日子了。”
“闭嘴,出口就是白银千两,怕是还有更多呢,不能放虎归山。若是引来官兵围剿,得不偿失。”
“这帮人武艺高强,硬拼怕是要吃亏”
.......
塔其听着这般争吵,心下已有计较。
“哈哈,谈钱多俗气,鄙人这里狭缝之地,偶尔才来些许客人。不请客人进来小住一段时日,那叫一个失礼。”塔其说道。眼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波光诡谲。
“什么”鳌子岩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牵紧了身边童谣的手。
“我瞧你身边的姑娘甚是面善,不才,想挽留她一些时日。”
塔其不要脸的说道。至少在童谣看来是这样。反手抓紧了鳌子岩的双手。
“这......”
鳌子岩想要拒绝,拿一个小女子换的大家的安全,如此行径令人所不齿。何况,这个女子是想要鳌子岩想要保护的人。
“客人在此,我不会让她受到分毫伤害。”
塔其进一步说道,仿佛不知是宽了谁的心。
众人沉默处
“我们愿将童谣留下。”软轿里传来一阵声响,众人吃惊。
叶贝勒震惊的看着嬷嬷“嬷嬷,你,你怎能......”咳嗽,快把他的肺都咳出来了。
是嬷嬷。
“少爷,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嬷嬷满脸恳切,贝勒您是满洲的希望,没有什么比您的安全更重要。
“好,我就喜欢痛快人”塔其迅速回应,不等他们拒绝。。
“这位童谣姑娘可在我这阎王路小住一段时日。日后来就是朋友。”塔其爽快的说道。
“来人,请童谣姑娘。”
童谣微怔,就已经被嬷嬷出卖了。现在,她终于知道她有多讨人厌了。眼泪溢满眼眶,紧抓着她手的鳌子岩满脸痛心的表情。
为什么,他没有拒绝,没办法保护她。他是满洲第一巴图,却也只是一个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是个奴!
为什么,叶贝勒不说话。他紧握的手心青筋暴露,显示出内心的不平衡,颤抖的嘴唇却没有说出一个不。额娘,祖母的牺牲,他不能辜负!这份屈辱,来日,我定血洗起地。童谣,你等我,接你回去!
“起轿”轿子里传来嬷嬷的声音,没有听见总是在后面喊她童瑶姐姐的人的声音。他也示弱了吗?
原来,她真的是可有可无,无论是她出生的那个丛林,还是视她为姐姐的贝勒,还是他.......
一群人就这样走出她的视野,那些勇士们不敢直视她,还有哈伦不屑幸灾乐祸的笑脸。
直到他们都走了,她才感觉到她真的被抛下了。
身边是拿着砍刀的强盗,明晃晃的闪了她的眼睛。还有那个人,她救过的那个人,塔其得意洋洋的笑脸。
“你这个坏人,我救你了,你竟然害我......害我,呜呜呜...”童谣冲上去,抓住塔其的衣服。狠狠地捶他,想要打他,打疼他,就像她心里的感觉,疼的厉害,还有一丝酸涩。捶着捶着便哭泣了起来,
“我怎么害你了,是打骂你?还是让你看清你日夜相处的人是怎样的货色?”塔其声色俱厉,毫无愧疚感。
在他一贯看来,他是不会有错的,他是这阎王路的首领,他保卫着这片世外桃源,他被部下敬仰。
“我要你管了吗,我救了你,你竟然扣留我。你这是忘恩负义!”童谣愤怒的说。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早知道,就让大鳄鱼咬死他算了!
“哼!”
塔其不与她争辩,反正无论她斗不斗得过他,他都已经如愿了。所以,省点口水!
直接扛了就走。
“啊!”响彻山谷的尖叫,惊得睡着的乌鸦飞快的从巢里飞了出来。
鳌子岩猛一回头,只看见那群乌鸦飞过头顶,心里一片沉痛。贝勒曾经说过的话,那般清晰的又在耳边回转。
“子岩,若你一直这般不坚定,童谣可怎么办?”
是啊,可怎么办!子岩握紧了拳头,听见骨头崩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