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时间逻辑里面的王路,想了半天也没弄懂到底是自己改变了历史,还是创造了历史。这就好比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一样。难道说,如果王路没有第一次穿越,过或者在第一次穿越之前就死了,那难道东汉以后的历史就不存在了?
如果反过来想,一切都是历史早就注定好的。那么从王路的出生,到选择上什么高中,以及最后那天晚自习后翻墙出去上网,也都是按着历史的轨迹在进行。
王路突然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自己攥得紧紧的,不论自己做什么决定,做什么事情,都不过是按照无形中的剧本在表演罢了。
王路越想越觉得头疼,迷迷糊糊之间又慢慢睡了过去,不一会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的还打一下轻鼾。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夏虫还不适应初秋的来到,挣扎的低声鸣叫着。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寂静的小院里,只有淡淡的月光映照着阁楼。倒影在院子池塘中的月亮,却是如幻似影,让人无法挽留,犹如那一段逝去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院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瞧,不是旁人,正是魏玩和小丫鬟主仆二人。
魏玩将小丫鬟拎着的食盒接了过来,然后轻声嘱咐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进来,就说是我让你来拿东西的,不要让人知道我在阁楼之中。”
小丫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忍住,还是说道:“小姐,让我上去吧,这黑不隆冬的,万一出什么岔子可怎么办啊。”
魏玩摆了摆手,不再言语,拎着食盒缓步上楼。
来到二楼闺房门口时,魏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将食盒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时,魏玩就听到了王路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人到底得多宽的心呐,就我去吃饭的这一会功夫也能睡着。”
言语之下,竟然是看穿了吃饭前的时候,王路是在装睡。
魏玩怕有人看到,也不敢将蜡烛全部点亮,仅在茶几上点了一支蜡烛。借着微弱的烛火,魏玩将食盒里的佳肴一盘盘拿了出来,最后还有几块糕点和一盅汤羹。准备完这些,魏玩却并不去叫醒王路,竟然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书来,坐在一旁等王路睡到自然醒。
其实魏玩想过进来时要怎么跟王路交流,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没心没肺的又睡了过去。虽说这时候理学并没有兴起,但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多少让魏玩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还只是一名桃李年华的少女,虽然已经嫁作妇人,但那也还不到两年而已。
王路感觉自己好像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从出生到死亡,真实的记忆和虚幻的臆想不断的交织,碰撞出一段段的梦境,有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美梦,也有独自一人生病受伤的噩梦。甚至最后七老八十的自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画面,让王路也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咳咳咳,”王路躺在床上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睁开双眼看到拔步床上面的帷帐流苏,才知道自己竟然又睡了过去,并被噩梦惊醒,不由得自嘲的笑道:“唉,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魏玩听到声响,将手中的书本放下,转身来到王路的床前说道:“你醒啦?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卧槽!你啥时候进来的?”王路吓了一跳,突然出现的魏玩让王路顿时死机了一样卡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从玉玺开始交代,还是先编一个自己的身世?王路有点不知所措。
魏玩并不着急追问,轻声说道:“我带了些小菜和点心,你昏迷的这三四天水米未进,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王路连忙点了点头,就当是监狱的犯人吃断头饭了。免得一会魏泰过来严刑逼供,自己也好过做一个饿死鬼。而且经过魏玩这么一说,王路倒真感觉到有些饿了。
王路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向后将身子撑起了一半。魏玩见王路起床这么吃力,便连忙去帮他。纤纤玉手刚刚扶住王路的胳膊,王路却体力不支又躺回到了床上。可是魏玩却来不及松手,被王路的胳膊向后一带,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身上。
王路先是闻到一股桂花的清香扑鼻而入,接着就感觉到了魏玩整个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王路顿时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隐约感觉到肚子上好像还顶着两坨软软的部位,于是下半身很快就有了反应。
魏玩娇羞的低呼一声,赶紧从王路身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整理了下稍微有点凌乱的衣服。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而进,这两人恐怕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王路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魏玩身上的幽香,脸竟然红的像是蒸熟的螃蟹一样。魏玩则羞愤交加,不知道王路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本来魏玩收留王路就做了很大的思想准备,如果不是在米芾的执意要求下,就算自己对玉玺再好奇,也不敢做出这般逾越的事情。若是等相公知道了自己在娘家偷偷收留了一名男子,岂不是要被一纸休书送回娘家?到那个时候,魏家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尴尬混杂着暧昧,在烛光的摇曳下,似乎酝酿出了一股让人迷茫的氛围,萦绕在两人的周围。
还是已经嫁为人妇的魏玩率先恢复了平静,但是却不再理会王路,径直走到茶几边,将菜肴和糕点放在托盘中,又端到王路床前的绣凳上。
魏玩捋了下有点散乱的头发,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道:“你吃罢了好好休息吧,今天已经有点晚了,我明天再过来。”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去,王路躺在床上侧头看着魏玩的背影,感觉喉咙里堵着什么话要说一样,情不自禁的呼喊了一声:“等一下。”
魏玩手已经扶在门上了,听见王路的声音又停下了脚步,却并不转过身来。
王路也不知道自己要让魏玩等一下干嘛,陪自己吃饭或是说说话?也许只是想让魏玩再多呆一会就好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魏玩犹豫了一会,似乎也想听听王路要说什么。
“那个,谢谢你。”王路打断了魏玩的话,接着又鼓起勇气说道:“我能也叫你姐姐吗?”
魏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多大了?”
“十五岁了。”王路如实的回答道。
魏玩轻轻点了点头,最后艰难的将门拉开,转身出去了,随即便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王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突然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竟然叫一个比自己大一千多岁的女子姐姐。
“哎,管他的,白素贞还比许仙大一千多岁呢。”王路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说罢这些便努力翻身坐了起来,端起一旁的饭菜一顿风卷残云。
魏玩带着小丫鬟回到了暂居的客房,正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在古代人的思想中,女子出嫁了便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一般连姓氏也会随夫姓。但是如果姑娘想念自己的父母了,可以先跟男方家提出申请,如果男方家同意后,女方家才能来把女子接回,住够一定的日期后女方家再把女子送回男方家。而且回到了娘家也不能再住以前的房间,只能像客人一样住在客房里。当然,这都是讲究的大户人家才这样做。若是一般老百姓的姑娘回家后,自然是以前怎么住就还怎么住的。
小丫鬟打了盆热水,准备伺候魏玩洗脚。魏玩却摆了摆手示意等等,一个人坐在床边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丫鬟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好像你刚才从阁楼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是不是那个人做了什么?”
魏玩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要瞎猜,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哦。”小丫鬟听罢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站在一旁。
魏玩想了又想,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坐下。虽然只是客房,但毕竟是给自己闺女准备的,自然一切都按照阁楼的闺房那样布置,文房四宝也都还是要置办的。
“小翠,过来帮我研磨。”魏玩将案头的宣纸摊开,用两块镇纸压好,心中不断酝酿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才知道原来小丫鬟名叫小翠。小翠连忙过来,手上不敢耽误。将砚台中加了一点水,赶紧仔细的磨起墨来。
魏玩毕竟是和李清照齐名的女词人,据南宋朱熹在《游艺论》中曾说:“本朝能词妇人,惟有魏夫人、李清照二人而已。”;明朝杨慎在《词品》记载:“李易安(李清照)、魏夫人,使在衣冠之列,当与秦观、黄庭坚争雄,不徒擅名于闺阁也。”
所以只要当魏玩要开始作词的时候,小翠是知道不能发出一点杂音的,如果打扰了小姐的灵感,那可比犯了什么家规都严厉。
魏玩深吸一口气,操起笔来蘸足了墨,在宣纸上刷刷点点。只见笔下的字犹如鸾翔凤翥一般,不断在纸上飞舞着,不一会的功夫,魏玩便写好了词作一首。
只见纸上写着:波上清风,画船明月人归后。渐消残酒,独自凭栏久。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烟疏柳,隐隐芜城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