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愁眉不展的坐在桌子旁,没有拉话,也没吃饭,梅花还以为出了啥事,于是就问:“爹,娘,你们,你们咋了?”
白志钢正要开口,王翠花抢先一步说:“你说我们咋了?给你说了哪里都不要去,可你这大半天跑到啥地方去了?这个才时候才回来也不怕我和你爹担心?真是越长越不懂事了。”说完就往灶房走。
白志钢见她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就闷在一边只顾抽烟。心想,梅花是个懂事的娃,她一定是心里难受出去散心去了。现在她好好的回来了,他就不想再斥责她,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有生之年,他只想好好宠着她,让她做个穷人家的千金小姐。
一看到爹娘严肃的神情,梅花就没敢支声,站在柱子旁没敢挪脚。
白志钢这才放下旱烟锅子说:“梅花呀,你也一天天大了。有自己的思想,爹呀,真舍不得说你。可你是个女娃娃,女娃娃就要像个女娃娃的样。咱们家村不比大县城,人们少见多怪爱说闲话,出去耍的时候,也要看人,看时间知道不?”
他这么委婉的一说,聪明的梅花脸就有点发红,也没敢看他,只是点了点低垂的头。
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响动,王翠花先把烙好的锅盔(大铁锅里烙的面饼子)和腌的小白菜端了上来,白志钢的话她都听见了,见梅花脸色不好看,就闷声不语的往灶房走。这么来来回回跑了几次,一家三口的粥都上齐了,这才在桌旁坐下。
一闻到苞谷粥的香气,白志钢就端起碗说:“行了,爹也不多说了。你是个灵性娃,有些事你应该懂。来,坐下吃饭吧。”然后把筷子递给她。
梅花接过筷子,拿了一块酥脆的锅盔边吃边想,也不知道俊娃到家了没有,外面黑压压的,他可千万别跌进深沟里去了。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俊娃从小就在沟沟涧涧摸爬滚打,天就是再黑,他都能看清回家的路。
这时候,他刚刚走进家门。虽然因为栋栋的缘故心情不太好,可一想到梅花,他的心情就非常激动。匆匆忙忙吃了两碗面之后,洗了脸和脚就躺在炕头上,握着书本在煤油灯下认真的看起来。看着看着,梅花就跳出来冲着他笑。
蚂蚱在院外的地里呲喽呲喽的低吟着,像是在和顽皮的星星说着悄悄话。风轻轻一吹,甚至能听见苞谷叶子细微的摩挲声。
饭后,梅花帮忙把碗筷收拾到灶房和娘一起洗了,这才打了一木盆水,认真的洗漱一遍,然后端着灯回到厢房。作业快做完的时候,听见花蝴蝶在院里哭,叶远光在费力的劝。上房的门吱响了一声,爹和娘都出来站在台阶上,啥也没说,只是侧耳细听。
花蝴蝶哭闹了好一阵子不见停,叶远光一生气就和月兰强行把她连拉带拖弄到卧房里。
经他们一吵闹,梅花的心就乱乱的,勉强把作业写完,然后躺在炕上瞅着墙壁呆看。心想,以后,他们白家和叶家恐怕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好了。不仅不会重修旧好,而且有可能会成为死对头。
这样的念头让她的内心非常不安,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捂着疼痛的脑袋睡着了。
人是凡胎肉体,生老病死是谁也躲不过的事情。栋栋不在了,可日子还要往下过。
栋栋头七这天,花老爷子带着老太太来到叶家,顺便看看他们的宝贝女儿花蝴蝶。
前几天从桃花湾回去之后,花老太太就到庙里求了菩萨,见了几个医术高明的老先生。老先生开了几味药,说是能妙手回春,让花蝴蝶再次受孕。
吃过饭后,天色尚早,花老太太就来到卧房对花蝴蝶说:“求的药娘已经带来了,你可要用心吃啊。不管有没有用,先吃完再说。”
月兰正在洗碗,等一会,她要坐花老爷子的车回去了。这伺候人的事,她真是干不来。这几天,花蝴蝶一不顺心就冲着她发脾气,她真是受够了。要不是看在叶远光的面子上,她真有可能会和花蝴蝶吵起来。
为了避嫌,老太太和花蝴蝶谈知的时候,叶远光就和花老爷子出了卧房坐在正厅里喝着茶。说是茶,其实是长白山上的老参片,用滚烫的开水狠狠煮一煮,等稍凉了才上口。
花蝴蝶呆愣了许久,才接上娘的话:“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恐怕就是把仙丹吃了都没法生养了啊。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求你不要再费心了。如是,远光嫌弃我,要把休了重新续上一房年轻的给他生娃,我也没啥意见。”
听到这话,老太太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蝴蝶你听娘说,药是一定要吃的。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试试看,万一生不了,我量他叶远光也不敢把你咋样。”
这时,月兰进来了,听到她们的谈话,脸就红一块紫一块的。心想,要是姐夫真把姐给休了,那她就不和周长生过了。姐夫是一代单传,她可以给他生娃,生很多娃,好让叶家的香火一直延续下去。如若不然,姐夫将来真没脸见他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