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梅花就哼着曲子蹦蹦跳跳的穿过田间的小路往山脚下走。可能是年纪小,有了他的陪伴,她像是一下子从那种痛苦中走了出来,暂时把栋栋抛到脑后去了。
俊娃提着那些鱼虾呆愣在河边望着她远去,这才坐在石头上忙开了。最大的鱼虾有大拇指粗细,他先把虾洗好放在用干净的小石头围起来的小水井里,然后用削铅笔的小刀把鱼肚子划破取出那一小点内脏,放在水中洗了又洗,一切就绪之后,他就耐心的等着梅花回来。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似乎站在远处的山巅上伸出手,就能把它给摘下来。温热的晚霞犹如一条鲜红的纱带轻轻的罩在山巅上,使那花草树木看上去既朦胧又迷幻。
俊娃静静的望着那道绚丽多彩的霞光,就像看到花媳妇(漂亮)头上的绣花盖头,看着看着就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不多时,梅花就扛着一小捆干柴禾回来了。由于走的太急,所以扔下柴禾之后,她就一屁股坐在河滩上不停的喘羞气。
本来,俊娃想着,她要是再不回来,他就到山脚下去找她的。此时,瞅着她通红的脸蛋,就心疼的说:“看你这瓜女子,扛不动不会少拾一些。好了,现在你啥都不用干了,只管坐着歇息,其他的事就交给我。”
梅花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一想到爹娘找不到她肯定急的慌,就闷闷的说:“我,我得回去了,烤熟了你自己吃吧。”
听到这话,俊娃有点不高兴了:“这早着呢,你急着回去干啥呀?做作业啊?”火已经生好了,他把鱼虾穿在细木棍上,然后架在火堆旁边的两个树杈上。
梅花跑到河边洗了把脸回来,见那鱼虾已经有点焦黄就拍着手叫好:“你,你真厉害,是不是快熟了啊?我都闻到香味了。”说着就蹲在火堆旁边往里面回柴禾。
小鱼小虾肉质鲜嫩,很好烤的,可俊娃没想到会这么快,于是就说:“马上就好了。瓜女子你信不信,这次吃上一回下次你还想吃哩。”
那火一如天边燃烧的晚霞把梅花的脸照的红红的,细密的汗珠直往外冒,她往后退了退,小声嘀咕:“你,你能不能别叫我瓜,瓜女子?”
俊娃慢慢的翻转着那根木棍,愣了片刻才问:“不叫你瓜女子叫啥呀?村里人不都这么叫的嘛。”
梅花着急的叫囔:“哎呀!村里人是村里人,你是你。我又不是没名字,你为啥不叫名字呢?”
俊娃红着脸瞅着她,说:“梅,梅花,你一个人跑到时坟里干啥呀?难道就不怕吗?”
一想到刚才那条菜花蛇,梅花还是哆嗦了一下:“怕,怕呀,谁说不怕。可我想去陪陪栋栋哥哥,他一个人呆在深山老林里怪孤单的。哎,对了,你跑去干啥去了?”
俊娃叹了口气说:“毕竟同学一场,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来给他送个行。早晨起灵时,我在叶家看到你,一直想去,想去和你搭个话,可那时,你看上去很伤心,我就没敢去,怕别人看见说闲话。”
就在这时,一阵咳嗽声传来,梅花寻声望去,远远看见有个人从河边的山涧向这边走来,那身桃红衣裳一晃一晃的分外显眼。
见她瞅着远处呆望,俊娃就说:“你,你看啥哩啊?哪,给你。”
梅花这才把目光收回来,接过那条周身冒着油的小鱼说:“哦,坟里的人都走光了,你还呆在哪里干啥呀?”说着就张大嘴准备吃。
俊娃急忙说:“等,等一下,吃的时候小心点,虽然看上去不大,可还是有刺哩。我呀?和你一样,想呆在那多陪陪他呀。”
那个穿着桃红衣裳的人越来越近,只见她从苞谷地中间的小路走到对面的河堤上,一直往清水湾方向去了。
这一回,梅花终于把她给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妮。俊娃也看见了,于是就皱着眉头嘀咕:“奇怪?她跑到这里干啥来了?这里是你们桃花湾的地界,又没有她家的山和地,难不成她是到坟里看栋栋去了?”
她的行踪,梅花早就猜到了,此时,听他这么说,就闷着没作声,心想,这个张妮也真是个狐狸精,要不是她把栋栋哥勾搭到石头崖子下的山洞里干那事,坏了他的名声,他咋能蒙羞而死呢?蝴蝶婶把一切罪过推到她的头上,让她一人背黑锅,她为啥不去找张妮算账去?
俊娃把那只小虾吃完,见梅花还呆愣着,就说:“嗨,想啥呢?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梅花这才用手把鱼肉撕下来,一点一点往嘴里送。平时,在家吃的都是五谷杂粮,只有到了年关,爹才到街上买一小块猪肉,应一应景,吃自然是不够吃的。这时候吃着鱼,唇齿上细腻嫩滑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看她吃的那么香,俊娃就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心想,如果她喜欢,他可以给她烤一辈子。
这时,梅花突然问:“哎,那,那个张妮为人咋样啊?”张妮和他是一个村的,所以,她就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