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停了一会继续说:“后为就听村里人说张妮有了娃,是栋栋哥的,可是没有人敢肯定,因为那天,只有我和娘看到他们在石头崖子下。只是娘比我先看到,我后看到,可她怕我伤心,所以那天晚上我提起那件事,她一直说不可能,然后已经滋生了退婚的念想。”
这时,花蝴蝶才鼓起勇气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梅花点了点头,喝了口水说:“婶子,我白梅花是啥样的人你知道,那件事千真万确。等到来年,张妮就把娃生下来了。那天正好是三月三,我和俊娃结婚的日子。顺子两岁那年,天下大雨,隔壁赖子家的房被雨水给冲倒塌了,赖子两口被砸死了,张妮也断了双腿。也就是在那时,她把玉镯子和娃托付给我。我念在她和栋栋哥的情份上答应了。她还告诉我,镯子是栋栋哥给她的,很贵重,让我把它典卖了换成钱把娃养大成人,还说你们根本就不认那个娃。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心里的疙瘩也该解开了。”
看到花蝴蝶哭的死去活来,叶莲便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咋样安慰她才好。
这时,梅花又问了一句:“当时,张妮抱着娃去找你们,你们一直不承认对不对?”
感到愧疚的花蝴蝶只是哭个不停,也没说话。
事情讲清楚了,梅花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见她那么伤心,叶莲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说:“嫂子,嫂子你别哭了。这是好事呀,你还哭啥哩?”
梅花也劝她说:“莲娃说的对,你别哭了。说真的,当时我也不相信,可我看到过张妮大着肚子去给栋栋哥烧过几回纸,我就信了。再说了,村里人咋不说梁娃是她和别人生呢?偏说是栋栋哥生的?这事错不了。这些年,我一直带着愧疚屎一把尿一把拉扯他,不只是她的嘱托,而是我坚信他就是栋栋哥的娃。还有就是,我,我觉得对不起栋栋哥,真的……”
已然泪流满面的她出去擦了擦鼻涕,然后回来坐下又说:“婶妇,其实当年你骂的对,要不是因为我,栋栋哥也不会,不会……。这些年,我一直没敢把这事讲给梁娃听,怕他会像你们一样恨我。一直以来,我待梁娃比顺子、红玉都要好,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娃,心里难过。婶子啊!你可知道我梅花的心啊?这些年,嗨!算了,不说了。”
泪水已经糊住了她的眼睛,感到难过的叶莲便抓住她的手说:“梅花姐,你别哭啦。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没必要责怪自己。这一切,都是命。”
听她这么说,梅花心里畅亮了些。
就在这时,马兰跑来了,看到叶莲和花蝴蝶就说:“娘,你们咋到这里来了?咬了一口粽子又问梅花,“婶子,顺子哥在不?”
花蝴蝶把镯子收好递给梅花对马兰说:“我和你娘这就回啊,你也回吧,今过节哩,赶紧往回走。”说完,吃力的站起来。坐了大半天,腰酸腿痛的,眼睛也哭花了。
马兰看着她们心想,到底发生了啥事?咋都哭了呢?于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不知咋样才好,只能呆呆的愣在一边。
后来,叶莲便扶着花蝴蝶慢慢的出了院门,马兰也跟着走了。
梅花看着手里的木匣子心想,原来,马兰是莲娃的女子,这样的话赶紧让顺子和她断了来往。她和栋栋那些伤心的往事,如今已经渐渐淡化了,不想再让顺子和叶家的亲戚再有任何瓜葛。
在上房屋檐下愣了许久之后,梅花才拍拍脑袋心想,刚才应该把这镯子还给花蝴蝶,现在留着它还有啥用呢?人都走了,那就先收着吧,哪天她来要,再还给她就是了。可今早这事,要不要给梁娃说呢?今天端午,说不定他下午放学就回来了,马上要到高考,真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把木匣子放在箱子里锁好,梅花才忙着捞锅里的粽子。粽子捞完就忙着做午饭。
这一天里,虽然两双手一直没停着,可满满一心窝的事情还是把她搅得心烦意乱。
晚上,红玉悄悄地跑到厢房对顺子说:“今早的事你知道不?”
顺子说:“啥事?”
红玉便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她说完顺子就把脑袋摇得像拔浪鼓:“我不知道,你可听清楚了?”
红玉说:“哥,绝对错不了”
顺子听了很难受,心想,娘咋能说梁娃哥是人家的呢?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不管他是不是人家的,他都会把他当成亲哥看待。唉呀!这老天爷真是太要命了!
红玉也很沮丧,心想不知道这件事于她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麦子成熟的时候,俊娃从县城回来了。
梅花悄悄地将这事对他说了。俊娃想了想说:“说了也好,免得村里村外的人说闲话,对梁娃不公平。对了,这事梁娃知道不?”
梅花说:“端午节的第二天,梁娃回来了一趟,拿了几个粽子和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来得及对他说。”
俊娃听了长长舒了一口气:“没说就好,等考完试再告诉他,免得他分心。”
梅花只是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这天大清早,俊娃刚起床,顺子就跑来说:“爹,起来啦。我想到外面干活去哩,来给你说一声。”
听到这话,俊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谁叫你到外面干活去呢?出去那么久也没见你挣到钱。今天你就给我老实说,你到底在外头都干了些啥?当初不好好念书,非要出去混社会,你给我说你到底混的是啥名堂?这时候麦子熟了,你说你要出去干活?故意捣蛋是不是?那儿都别去,立马把你那破拖鞋换了到地里走。”
顺子万万没想到,爹的脾气会那么大,胆都快被吓破了,只得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看到他那样子,无奈的梅花只得摇摇头,没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