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叫做黑锋的男孩比真珍大三岁,长得称不上清秀,但生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一众男孩里倒是极为特别。
真珍的突然出现着实把黑锋吓了一跳,他瞥了眼真珍,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练什么剑?身体那么弱,动不动就生病晕倒,练了也是白练!”
被黑锋一呛,真珍心里很是失落,她呆呆得站立在原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黑锋。
黑锋见真珍不肯离开,随手推了她一下:“赶紧走开啦!挡在这里做什么?”
真珍踉跄着退后几步,险些摔倒。她眼含泪花的望着黑锋,楚楚可人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此时另外几个男孩也早已停止练剑。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孩见到真珍一脸坏笑,戏谑地说道:“哎呀,没娘要的小野孩又跑来了。”
真珍听后皱起眉头反驳道:“我才不是呢!”
她的反应让高个子男孩更是开心:“有本事你就哭啊!你哭我就不说你。”
真珍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但是她却强忍住不让它们落下来。
黑锋懒得理真珍,推了推那个高个子男孩:“算了大师兄,我们接着练去吧!”
高个子男孩名叫刘仲,今年十岁,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
因他的祖父曾对黑暴有恩,临终前将刘仲托付与黑暴,遂才被黑暴收为徒弟。
刘仲此人生性顽劣,此时见真珍如此,他自然不肯走,仍旧气着真珍:“你不哭是吧!那你就是野孩子!”
真珍被惹恼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前撞向刘仲,刘仲显然没防备,被她撞倒在地。
“你……你!你竟敢推我?”刘仲很是气愤,爬起来又将真珍推倒,作势要打她,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看我不打扁你!”
黑锋见真珍倒在沙滩上,伸手拦住刘仲说:“算了,大师兄,好男不和女斗,我们才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呢!”
刘仲听后没有再上前,他满脸得意地冲着真珍做了个鬼脸,随后又嘀咕了一句,便随着黑锋而去。
真珍望着刘仲的背影,虽然刘仲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有听清,但单从嘴形的形状便可以判断出,他在说自己:野孩子。
心内不觉涌起一丝恨意,真珍手指一拢,将沙子攥于手中。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几人走去……
此时刘仲还和黑锋有说有笑,忽听背后响起一个稚嫩地女童声:“刘仲!”
刘仲没有过多思考,下意识转回身,下一瞬,一把沙子便袭入他的双眼。
“啊!我的眼睛!”刘仲捂住一双眼睛痛苦哀嚎,可还未等他有更多反应,他便感到身体被人狠狠一推,他猝不及防便摔倒在沙滩上,右脸一疼,一个小拳头便向他挥来。
“叫你说我!我不是野孩子,不是!”真珍愤怒不已地挥动拳头砸向刘仲。虽然她的拳头没有多少力气,但此时双眼疼痛的刘仲还是吃了不少亏。
突来的举动让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大吃一惊,黑锋口中大喊道:“别打了!”一个剑步便冲上前,扯住真珍的双臂便将她从刘仲身边拉开。
双臂间突来的力度让真珍不得已停止了攻击,她只感到身体一倾,便被黑锋重新甩回了沙滩上。
呯呯的心跳声清晰地传入真珍的耳畔,可下一瞬,胸口处便突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糟了!爹爹说过,我不能做太过激烈的动作,否则便会引发心痛。
可是今天她不过才刚刚打了几拳而已,为何还会引发旧疾?
真珍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她要赶快回到庙里去,因为只有到了那里,才有能为她解除痛苦的药。可胸口的疼痛却越发严重,她刚刚走出几步便撑不住了,眼前一黑,便再次倒在了沙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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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海岸不远的破庙角落里,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他们都是渔夫的打扮,刚刚出海回来,身上还带着潮汐的气息。
当中的一位生的是俊冷无比,气度不凡,虽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很是年轻,但他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老练。那张如雕刻般俊冷的面容上,一对明眸不时发出如闪电般锐利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他虽然坐在那里,但仍然可以看得出,他生得很是高大。
俊冷男子的左边坐着一个粗犷大汉,留着一脸的落腮胡子,无形中将他的年龄增加了好几岁。他生得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目光如矩,一脸威严,看他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
右边这位岁数稍大些,面相比起左边那位稍随和些,但不苟言笑的面容也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他的左手臂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几个人正是真珍的父亲罗绍康以及他的两个兄弟——黑暴和欧阳腾。他们此时围坐在一起,面容都如此严肃,显然是在商议着重要的事情。
左边大汉黑暴首先开口:“大哥,我看这里还不如原来的山区。论打猎,弟兄们是一个赛过一个,可是这打渔,弟兄们没接触过,总是这样买其他渔民打上来的鱼,吃不上几顿,银子就会花光的!”
罗绍康面色有些许凝重,但依旧很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但我们绝对不能再回去了。”
黑暴不解:“大哥,您未免太多虑了吧!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轩辕朝的追兵,为何还要匆匆离开啊?”
这时右边的欧阳腾开口道:“黑暴老弟,这样做是以防万一,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必然要换一个新地方,这样也能避免敌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黑暴对欧阳腾显然很是不满,反唇相讥道:“要你说!我还不知道要以防万一?”
欧阳腾正欲开口争辩,罗绍康忙出言制止:“欧阳兄,你最年长,你说说看吧!我们要在这海边住多久?”
黑暴见罗绍康开口询问欧阳腾,不禁嫉妒地瞪了欧阳腾一眼。
见罗绍康有意打断他们之间的争辩,欧阳腾也懒得去理黑暴,他认真的回答:“大哥,我认为,这里算是目前为止最为安全的地方。轩辕宏那个老家伙定然会以为,我们依靠打猎惯了,一定会隐藏在深山里。但是他错了,我们偏偏藏在海边,这里应该会让我们躲上很久。”
罗绍康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黑暴一撇嘴,说道:“歪理,都不会打渔,那干脆饿死好了,还谈什么躲上很久?”
“我这个歪理也比某些人的无理强,不会打渔,你不会学吗?”欧阳腾反唇相讥道。
“你——”黑暴刚欲还嘴。
“好了!还有完没完!”罗绍康不耐烦的大声制止。
黑暴见罗绍康真的生气,立刻开口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话多了。”
罗绍康舒了一口气,似是消气了。
而就在此时,一串急促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三人面色不由一凛,都颇为防备地望向木门方向。
“吱呀!”一声,木门大开,从外边奔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男子的怀里抱着真珍,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正是黑锋。
“大哥,真珍又犯病了!”那年轻男子焦急地说道。
看见昏迷的真珍,罗绍康不由面色一沉。他冷静地吩咐男子将真珍放在床铺上,手指向枕下一摸,找出一个瓷瓶,拔出瓶盖迅速倒出一粒细小的药丸,随后便塞入真珍的口中。
黑暴见此情景一脸疑惑,赶忙将黑锋拎了过来,压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黑锋望着父亲那张铁青的脸,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爹……我们在练剑,真珍她突然跑过来让我教她……”
可他话还未说完,黑暴便怒吼打断他:“不是和你说过她不能练武的吗?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啊!”
被他这么一吼,黑锋的身子不觉一抖,他赶忙解释道:“爹……不是……”
“闭嘴!”黑暴喝止住他。
黑锋无奈只得闭上嘴,狭长的凤眼里不觉涌出一股怒意。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吧!”罗绍康冷声命令道。一众人这才纷纷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转眼间,室内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罗绍康望着床榻上的真珍,见她悠悠转醒,显然已经没事了。这才一改之前锐冷的眼眸,满是柔和地说:“珍儿,感觉好些了吗?”
耳畔间温柔的呼唤声让真珍不觉一暖,她缓缓睁开双眼,见罗绍康正坐于自己的身旁,她轻声地唤了一声:“爹……”如此稚嫩的童声,将罗绍康的整颗心都融化。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真珍的小脑袋,温和地埋怨道:“爹不是说过,你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你天生体弱不能剧烈运动,怎么你还跟着黑锋他们练剑呢?”
真珍缓缓地坐了起来,水润的大眼睛中顿时浸满伤心的泪水,她望着罗绍康,“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把罗绍康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真珍如此伤心,一时间倒有些无措。
“怎么了?快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
“爹爹,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娘,只有我没有!他们说我是没娘要的野孩子!所以都不愿意理我。爹,你告诉我,我有娘吗?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