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把色彩斑斓的梦洗刷成了黑白色,晚瑟感觉索然无味,便醒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墨黑的苍穹仿佛离自己很近,她动了动眸子,猛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刚想尖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公主稍安勿躁,性命要紧。”冷漠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来自于谁。
晚瑟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冷峻的侧脸,在夜色的装点下,神秘而朦胧。
她使劲掰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嘛?”
容铮没有看她,依然不紧不慢道:“这是宸华殿的屋顶,公主要是乱动的话,失足摔下我概不负责。”
宸华殿?他把她弄到父皇的寝殿上是要闹哪样!
“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晚瑟急道,“我不就是从你家院子里睡着了嘛,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只有睡着这么简单吗?”容铮挑眉,她仿佛感觉出了他的一丝挑衅。
晚瑟又想起了那个香艳的场景,不由得一阵脸红,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又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再说你也没什么好看的!”晚瑟慌慌张张地辩解着,越辩解越乱。
“啊嗷!痛……”她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吃痛地捂住嘴,眼泪都出来了。
容铮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哭笑不得。
可她还是坚持不懈支支吾吾地辩解着:“好吧,就算是我偷看了你洗澡,你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容铮还是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看得晚瑟心里毛毛的,终于她哭丧着一张脸,放低了声音:“是我不对,我认错,我要怎么补偿你你才能放过我?”
“公主殿下,您尚在禁足期间,却仍然跑出来胡闹,属下有责任将您交予陛下。”容铮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晚瑟对付过无数胡搅蛮缠的人,她不怕胡搅蛮缠,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擅长无理取闹,但是,像容铮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冰山,她还是头一次见,简直无从下手。
“你敢!我是公主,还轮不到你这个暗卫来管我!”晚瑟努力想树立起公主的威严来镇住面前这个放肆的暗卫。
“是吗?”容铮微微勾了勾唇角,绽开一个迷人的笑,“那卑职现在就送公主去见陛下。”说着便伸手抓住了晚瑟的胳膊。
看来威逼利诱是没什么用了,晚瑟决定使出杀手锏——撒娇。
这招在父皇面前屡试不爽。
晚瑟突然换了一张脸,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容铮,双手紧紧攥住容铮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铮哥哥,这么晚了就不要惊动父皇了,我们的事私下处理就好,我们先回昭华宫怎么样?”
这种甜得拧得出蜜来的声音着实让晚瑟恶心了一把,但恶不恶心自己并不重要,如果能恶心到容铮,那她就算是成功了。
“铮哥哥,我真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的,你要是憋屈可以看回来……啊不!不能看回来!但是你可以跟我要钱,我把我这个月的月俸都给你好不好?你还不满意啊?那要是实在不行……我对你负责,你以身相许!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这个怎么样?铮哥哥……”晚瑟像开了闸的弱水,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听得容铮耳边嗡嗡响,像有十万只蜜蜂在开歌唱会。
晚瑟看到容铮好看的双眉微微有些抽搐,心里暗喜,总算找到整治这个冰山暗卫的方法了。
恶心他,往死里恶心他。
初有成效,给予了晚瑟极大的鼓舞,她加大了攻势:“铮哥哥……你就放了我吧,有事好商量啊!”
容铮终于受不了了,下意识地收回手,捂住了耳朵。晚瑟看准时机使劲推了容铮一下,容铮一个不留神,身子往后一倾,险些从屋顶上翻下去。
晚瑟灵活地翻身坐起,往后挪了几步,指着容铮道:“咱们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你别靠近!”
容铮哭笑不得,很是无奈:“公主殿下,如果卑职想要杀你,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晚瑟被噎住,依然不自觉地后退,她知道自己跟一个暗卫斗功夫,简直是找死。
晚瑟觉得很挫败,自己耀武扬威了十三年,身为一个公主,气场却完全压不住人,还被人威胁得各种哆嗦,父皇如果知道了,也会觉得她很丢人吧。
公主的威严何在!
一番心里疏导下,晚瑟士气大振:“有种你就杀,大晚上的跑到房顶上闹什么闹?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送我回昭华宫睡觉!”
一点火光从夜色中划过,伴随着太监尖厉的叫声,越来越多的火光从远处聚集而来。
“房顶上是什么人?”
“来人啊!快来人!”
尖叫声与火光此起彼伏,宫女太监将宸华殿团团围住。
与那天晚上如此相似的场景。
“公主,夜里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容铮轻声道,“会引来麻烦的。”
晚瑟语塞,只能闷哼一声,看着下面太监越围越多,眼看就要吵醒父皇了,没办法只好向容铮求助:“喂,你打算怎么办?”
“不如公主下去向陛下请罪,兴许能从轻发落。”他笑得漫不经心,语气也轻得如同夜空中飘着的云。
晚瑟深吸一口气,道:“求求你了,送我回昭华宫吧,你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
容铮眯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晚瑟,她的紧张,她的慌乱,她可怜却机灵的眼神,都触动了他心底从没有人触动过的地方。
“卑职没有什么条件,卑职只要公主答应,以后绝不再胡闹。”
“我答应你!”晚瑟想都不想,张口就道。
“好。”容铮微微一笑,伸手揽过晚瑟的腰,失重感袭来,晚瑟感觉自己仿佛飞在了空中,然而她的脸埋在容铮怀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比月华还清澈的气息,感受到温柔的晚风。
晚瑟只顾着默默庆幸自己终于说服了容铮,却没有听出他声音中彻骨的温柔——独属于他的温柔,也从没想过自己会一步步陷入到这种温柔中,习惯于他的有求必应。
一应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