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存着一份淡淡的伤心,淡淡的,淡到几乎发觉不到。一向自信的她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再这个世界生存,也努力的想要往自己向往的生活发展。
奈何,命运弄人,步步生险,果然还是自己太过自信,太过自以为是了。
“当初发现你手中的伤疤开始,我便已经开始生疑;我曾经试探过你,也给过你机会让你对我坦诚,可是,你让机会溜走了。”褚丽君闭上眼,正好让一丝失落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既然,你一直都未对我产生过信任,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把我囚禁于此?我不曾做过伤害你的事,即便是太后要我杀了你,我也未曾真的听命过。所以,放我走吧,让我一人自由自在做自己的事。”
从近日来暗中监视的人,再到府门口把守的门卫,无一不透露着“囚禁”二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囚禁自己,他救了自己一命,她会铭记在心,但是她想离开,她要回燕京。
她,还有仇,未报!
“不可能,本王不会放你走!”白君懿再次笃定,不容人拒绝的说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恍若爆皮而出。
不知,他是愤怒,还是何?
“告诉我理由,不放我走的理由!否则,你根本无法阻挡我离开的决心!”褚丽君也沉下声音,笃定说道,心中的跌宕因为他的霸道而瞬间平息,转换成了愤怒!
“你身上的蚁毒尚未解除,本王还不能放你离开!”白君懿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声音放柔了下来,转身,深邃的眸中蕴满了温柔与担忧,只是,被黑暗给吞噬了,褚丽君没能看到。
“我身上的毒有没有解除,关你何事?”褚丽君讽刺的勾唇,话语中的疏离与讥讽,就像一根根闪闪的银针,扑刷刷的往白君懿刺去。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她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心,顿时一阵闷痛,雕塑般俊俏的脸显出一丝慌乱与惊愕,只是,因为他站着的关系,褚丽君很难看清他的表情。
“明日我会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我希望,守门的那两个人不会再阻拦我。”霸气决绝的说完,褚丽君顾自闭上了眼睛。她要离开的决心,绝对无人能阻!
“本王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他用相同的语气回复,甚至比她更为坚定!
最后,什么都没再说,也没必要再说,褚丽君侧过身让自己不再乱想,慢慢入睡。
白君懿停留了一会,最后在心底暗叹一声,悄然离开了房间,地板上,一滴鲜艳的血,慢慢展开,像是一朵小巧艳丽的花苞儿。
因为人变了,所以很多事情也都变了,两人相处的模式也变了,一切都陌生了!褚丽君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再把他当做亲人一样的对待了。
或许,此后,两人将成为熟悉的陌生人,至少,褚丽君现在不想原谅他,就算他有万般无奈的苦衷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是他,不相信自己在先。
看了看外面天色,褚丽君打开窗户,随即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把一条毛茸茸舒适的围脖围在雪白的脖颈上,随后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风。
屋子里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布包。
天方才蒙蒙亮,她一夜都未眠,倾世容颜上也随之蒙上一层哀伤,炯黑的眼眸,也是泛着一层淡薄的水雾。
看着天空许久,褚丽君终究轻轻地叹了口气,折回身子把桌子上的布包背在肩上,正欲打开门时,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高挑,身段苗条,穿着一身紧身黑衣,看来单薄其脸上罩着寒霜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如此熟悉的冷艳外貌,另褚丽君错愕了片刻。
“是你!你怎么在这?”她有些惊讶,对方正是当初从陈泰然和白虎手中救了自己的那位冷面女子。
“这是主子的地盘,我为何不能在此?”颜瑜冷冷的瞥了一眼她身上的包袱,单手推开她,径直走进屋里,自顾自的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褚丽君扶着门框才不至于被她推到在地上,“主子?”低声喃喃了一句,瞬间的莫名其妙顷刻扫除。
“原来你是小……白君懿的人。”她救过自己,自己当然感激,可没想到她是白君懿的人,她的口气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讥讽。
“主子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颜瑜倏地侧头冰冷的扫视她一眼,目如寒飓。让褚丽君微微一震,意想不到她为何突然如此大的反应,讽笑凝固了一会儿。
最后倒也无畏的耸了耸肩。
颜瑜盯视了她一会儿,见她把门关上,颜瑜转回头。“若不然,我为何要救一个与我毫无相干的人?”她这才冷冷的回答她刚才的话。
褚丽君看着她坐得直端端的身子,背影娇弱,却是有着一股子凌厉的气息,让人一靠近便会觉得寒冷,褚丽君嘴角讽刺的笑咧得更宽。“难怪,你如此‘凑巧’的救了我两次。”坐在她对面,褚丽君把包袱放在桌上。
“现在是来阻止我离开的吗?”她的语气逐渐开始变冷,神情,足以与外面的天气相媲。见她未言,褚丽君继续道:“就算是你主子来,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我此番前来只要助你离开。”呷完最后一口茶水,颜瑜幽幽开口,对上褚丽君的黑眸。
“什么意思?”她不是来阻止自己的,而是来帮自己的?她是白君懿的人,难不成白君懿改变主意要放自己离开了?
不对啊,昨晚他那么坚定!
“你不必知道什么意思,你只需知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否则凭你一人是无法走出这宅子的。”颜瑜似乎不想多说,抓起桌上的剑便起身。“走吧,趁着主子还在休息,我可以把你送出荆州城,否则再晚半刻钟,就是我也帮不了你。”
“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你要帮助我,否则我不会跟你离开!”褚丽君稳坐不动,她不傻,现在的她一个人也不会相信了,就怕对方会是在给自己设计陷阱。
她怕了。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主子为了你做任何事情。”颜瑜背对着她,在说此话时,褚丽君明显感受到她背影的落寞,还有话语中不易察觉的情义。
有那么一瞬间,褚丽君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抓起包袱走到颜瑜身边与她并肩。“走吧。”
颜瑜把褚丽君送到了城门几里外才折回去,褚丽君带着一顶黑色帷帽把清丽美艳的脸遮住,骑着一匹棕色大马快速的往前奔。
颜瑜告诉她只要一直往东走就可以回到燕京,不关她说得是不是事实,她也要一直往东走,因为她不想再遇见白君懿,尽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出来的,现在她首要的是找到红玉。
还有卫凌大哥。
卫凌大哥……褚丽君恍了一下神,这一个瞬间,她竟然在怀疑卫大哥是否值得自己信任。
天逐渐开始泛黑,也预示着,她不停的赶了一整天的路,不仅自己被颠簸得累,马儿也是跑累了,饿了。
看了看天际,趁着天完全黑下来前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如此想着,“驾!”褚丽君举着鞭子对马屁股狠狠挥了一鞭。
如愿的在天完全黑下来时找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所经之处是一片林子,褚丽君勒住缰绳下马,扫视了茅草屋周围一圈,茅草屋外多处角落都结了蜘蛛网,还有一辆破破烂烂的推车,门随意的倒在一旁,屋内乌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内部情况。
整个在寒风中孤独伫立,让人不由心生一片寂寥。
把马儿拴在一颗大树下,让它自己啃着干草,毫无畏惧的,褚丽君走进茅草屋,到门口时,屋内倏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风,褚丽君身子一个哆嗦,更加裹紧了披风。黑曜石般的曈眸炯炯发亮。
从包袱中拿出一根小小的竹筒,一头打开,竹头立刻窜起一道火光,一时间,把整个屋子照亮。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张木chuang,一张桌子椅子,还有用石头架起来的一个生锈的大锅,墙上还挂着一架弓,和一张兽皮,这个茅草屋的主人应该是一个猎人,然,所有东西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可见猎人许久未归了。
把木chuang铺满稻草后,再铺上一件衣服,褚丽君才坐上去拿出干粮来,今夜还是得在这里过夜了,虽然这里她很不满意。
“呼”半响,她重重的呼了口气。“白君懿,我这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自己相信的人欺瞒,你不告诉我,我不怪你,但是此后,我们形同陌路。”
对着屋顶,她木讷讷的自言自语。然,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颜瑜说的那句话:“我是主子身边唯一的女人,你可以唤我颜瑜。”
唯一的女人……
“啊啊……”呆愣了好一会儿,褚丽君忽然抓着自己的脑袋摇晃几下,烦躁得大叫:“啊……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