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王瑜正在军中观看军士操练,突闻朝中遣使带来越王手谕,现已在中军大帐等候,传王瑜前去。王瑜闻报,不敢怠慢,即刻离开校场,一路向中军大帐而去。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王瑜来到众军大帐中,只见使者已在等候,董千、董万分列两边。王瑜上前施了一礼,道:“未知大人前来,未能及时相迎,还望大人见谅!”
使者道:“王元帅日日操练兵马,此中辛苦我等自然知晓,哪敢怪罪?如今大王有手谕到,且先接旨。”
王瑜闻言,跪拜于使者面前,只等使者宣读越王手谕。使者宣道:“吕国兵至,侵我国土,孤闻王瑜之忠义贤德,乃命卿挂帅出征,日夜企盼早日击退吕军得胜还朝,到时必加官进爵、恩宠有加。然王瑜有负孤之所望,背负国恩而不思报,阵前私结敌国,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如今证据确凿,即刻羁押,于军中正法!”
王瑜闻此大惊,道:“大人容禀,我哪敢有谋逆之心?”
使者哪里肯听,喝令左右道:“速速拿下!”左右众军士得令,一拥而上,将王瑜牢牢困住。王瑜挣扎道:“大王为何如此待我?我要面见大王!”董万冷笑道:“大王岂是容你见得的?”
王瑜怒道:“奸狗!为何害我?”
董千笑道:“要怪便怪你好不识时务,如今做了刀下鬼,来生便多识相一些!”当下对使者道:“大人,不如在此便结果了这厮,若是拖延不知会生出些什么事来。”
使者道:“只凭大人安排便是!”
董千即命随从就地斩杀王瑜,随从军士得令,即抽刀向前,欲斩王瑜。王瑜万念俱灰,叹道:“枉我一心为国,竟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枉死此地,还要背负个谋逆之罪,苍天无眼啊!”
军士方才近前,却听帐外一声怒喝:“奸贼,休害王将军!”众人一惊,却见李威绰着一对竹节鞭打将进来,一鞭将那军士打死,身后一众兄弟跟进。董千大惊,忙道:“众军士,将这伙人一齐拿下!”
众军士一齐涌上,却哪里当得李威一众兄弟,须臾间便都做了刀下鬼。使者吓得瘫软在地,董千见状,急欲走时,被韩广赶上,照后心一脚踢翻,复抓住一只脚,提将起来,抛到那使者身边,这一脚再被一摔,直弄的董千口吐鲜血,就地打滚站不起来。董万早被吓得魂不附体,站在原地全身抖若筛糠,李猛踏步上前,一脚将其踢得与董千滚作一团。岳霆急忙上前将王瑜身上绳索斩断,将其扶起,道:“王将军,我等兄弟来迟,险些让奸徒得手!”
王瑜恍惚道:“我一心为国,奸徒何以害我?”
岳霆道:“王将军,越国三贼弄权,忠良之士哪个有好下场?”
使者颤巍巍地道:“众位将军且饶我性命,我也是受人指使。”
李猛上前一脚踏在使者胸口,喝道:“奸狗!还不速速将事情原委如实道来!”
使者被吓得屁滚尿流,当下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来。王瑜听罢,苦笑道:“我只道是应王命挂帅出征,不想竟是那些奸贼的算计。”说罢上前自李猛手中结果短刀,指着使者道:“我王瑜素怀忠义报国之心,不想竟被你们这干奸佞百般算计,如今我想不反也难了!”说罢手起刀落,将使者砍死。
董千、董万见状,忙连连求饶,王瑜道:“尔等奸贼,在我身边做尽卑鄙之事,我岂能容得?”说罢又一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恰此时于昭闻信赶来,见的这般情景,惊道:“王元帅这是何为?”韩广、赵庆见于昭到来,各执利刃架住于昭。
王瑜忙道:“众兄弟且住手,不可伤了于老将军。”韩广、赵庆闻言乃收回利刃。
于昭问道:“王元帅何以诛杀使者?难道不怕谋逆之罪名?”
王瑜将使者宣读的手谕拾来,递给于昭,道:“于老将军且先看这手谕。”
于昭接过来,看了一遍,惊得目瞪口呆,道:“大王为何下次手谕?”
王瑜道:“这些都是奸臣所为,于老将军,我等素有忠义报国之心,却无奈奸臣算计,实非我等不忠,若是明知奸臣陷害还无所动,实在愧对了男儿之躯!”
于昭叹道:“如今家国难回,外有强敌环视,我等该如何?”
却在此时,有军士报,吕军已至关前,奕歆亥独自在关前唤王瑜出关叙话。王瑜闻此也不拖沓,即全身披挂出关去,李威带韩广、赵庆出关掠阵。
王瑜打马至关前,向奕歆亥做了个揖,道:“奕将军别来无恙,此番又来攻打,今日不像是来讨战,却是为何?”
奕歆亥还了一礼道:“今日只为与王将军叙话,并不为讨战。”
王瑜道:“有何话只管讲。”
奕歆亥道:“王将军可知那李旻派心腹来与我商议休兵求和,称愿将我等所占之地尽数赠送?”
王瑜恨恨道:“如此奸贼,我恨不得手刃之!竟背地里做了这般事情。”
奕歆亥道:“我思量着,那奸贼做了此事,必是要寻机害将军,因此急急引军前来,如今见将军无恙,心中稍安,便只愿将军多多提防。”
王瑜道:“那些奸佞早思量了害我之策,如今已被我诛杀。”
奕歆亥道:“王将军做了此般事,这越国便绝非容身之所了。”
王瑜道:“我心中无愧,行的端正,哪里都是容身之处。”
奕歆亥道:“既如此,将军可有意与我共谋大事?”
王瑜道:“多谢奕将军抬爱,我自然钦佩奕将军,但家母先正陷于豫章城中,我行此事,必连累之,我欲前往相救,若救出,到时再论其它,若救不出,我便死在那里。”
奕歆亥笑道:“王将军,我有一事告知,但此处实非说话的所在,王将军肯与我假意战上一阵,再随我去个隐秘所在如何?”
王瑜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以如此?”
奕歆亥道:“王将军切莫如此说,此事关乎重大,不敢大意。”
王瑜道:“也罢,我且随你看看!”言罢便将手中龙胆亮银枪举起,来搠奕歆亥,此招实乃假意为之,未加力道,奕歆亥将八宝定龙枪假意一架,二人便你来我往战了十余合。奕歆亥低声道:“王将军且随我来。”言罢回马便走,却不向本阵去,而是向关前山坳间走。
王瑜见状,打马紧随。才转进山坳,却见奕歆亥早在那立马等候。王瑜道:“奕将军有何话,非要在此说?”
奕歆亥道:“王将军勿慌,且先见一人。”言罢向身后打了声呼哨,须臾间但见杨承带着十余个军士拥着一架车马至。
奕歆亥翻身下马,行至车马前,恭敬地拱手道:“老夫人,晚辈已将王将军带至,请您下来说话吧!”说罢,车马帘幕掀开,王老夫人出来,奕歆亥搀扶着下来。
王瑜看得分明,急忙丢了手中兵刃,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拜倒在王老夫人面前,道:“母亲何以在此?”
奕歆亥道:“王将军勿怪,我等知道奸臣一直欲加害将军,只恐到时累及老夫人,便将老夫人接来。”
王老夫人道:“我儿莫怪奕将军,老身自来此,受奕将军百般礼遇,绝无半点怠慢。”
王瑜道:“母亲,孩儿不孝,有负您所托。”
王老夫人道:“我儿莫如此说,朝中奸臣当道,百般算计祸害贤良,是老身不明事理,险些害了我儿性命。”
王瑜道:“那些奸徒确是要害孩儿性命,孩儿今日刚刚手刃了那些奸贼的走狗,正欲杀回豫章城救出母亲,不料母亲已经到此。”说罢又向奕歆亥拜了一拜,道:“奕将军大恩,容我日后相报。”
奕歆亥忙扶起王瑜道:“王将军有匡扶乱世之才,前番对阵,我深深敬佩,奈何我们各为其主,不能共谋大事,心中百般遗憾。如今,不知王将军是否肯与我共谋大事?”
王瑜道:“奕将军若要我归降,只需应我三件事,将军若是依得,我便投效将军鞍前马后,若是将军不依,我便死于此地也绝不愿降。”
奕歆亥道:“王将军若肯,莫说是三件事,三百件也依得!”
王瑜道:“其一,凡将军攻取越国之城池土地,均不可妄杀军民。”
奕歆亥道:“王将军明察,我自带兵入越地以来,绝不敢妄杀一人,凡投降之军士,愿返乡者,俱发赴盘缠,愿留者均编入各行伍之中,绝无半分亏待。凡我军所占乡村,均助百姓新建家园,开垦荒地,使民安居乐业。若王将军有疑,可遣心腹之人四处查看,若我有半分谎言,则愿听从将军发落。”
王老夫人闻言道:“我儿莫疑,奕将军所言非虚,老身早就见过,吕军所在之乡村,百姓俱都安居乐业,那些流民有都妥善安置,奕将军是爱护百姓之人。”
王瑜道:“如此,我便代越国百姓谢过奕将军了。”
奕歆亥道:“王将军何出此言?我奕歆亥生平最恨欺凌百姓之人,若我军做了扰民之举,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王将军且再说来。”
王瑜道:“其二,李威及众兄弟前番叛了将军投到我帐下,将军切不可记恨他们,若他们愿留,则官复原职,愿去,则不得阻拦。”
奕歆亥朗声笑道:“王将军与他们才交往不过数日,却也记挂他们的安危,当真仁义之士,将军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加害他们。”
王瑜又道:“其三,家父与我都是越国之臣,他日若将军进军,我必不随军前!”
奕歆亥道:“这个自然,我必不使将军为难。”说罢,奕歆亥自军士处取来一支箭矢,当着王瑜道:“王将军所提三事,我奕歆亥自然全部照办,若有丝毫违逆,当如此箭!”说罢将箭矢折断。
王瑜欣然道:“既如此,王瑜愿降!”说罢拜于奕歆亥面前,奕歆亥大喜,将王瑜扶起,道:“我能与王将军共谋大事,当真是三生有幸!”
当下王瑜道:“奕将军,如今且待我回东岭关,召集本部归顺,另东岭关守将于昭于老将军,此人也是忠义之士,且待我说服他一齐来降。”
奕歆亥大喜,道:“王将军只管前去,我静候佳音。”
当下王瑜拜别母亲与奕歆亥,便打马回关中。于昭接近关内,道:“方才见元帅追那奕歆亥进了山坳间,许久不出来,老夫心中好生忐忑,方要出兵接应,不料元帅又回来了。”
王瑜道:“多谢老将军记挂。”言毕思忖一番,又道:“方才与老将军言犹未尽,如今我等有朝回不得,关外又有强敌环顾,如今该如何?”
于昭道:“朝中奸佞当道,元帅之事虽未累及老夫,然老夫又岂能见元帅被害?我见那奕歆亥是个忠义之士,如今我等不如降了他吧!”
王瑜笑道:“老将军既有此意,晚辈便不再隐瞒了!”当下便将方才之事一一告知于昭,于昭闻此,道:“当真如此,这奕歆亥却也是个值得我等托付之人。”
王瑜又召李威众兄弟,道:“诸位兄弟,如今我与于老将军商定欲降于奕歆亥,前番诸位叛离奕歆亥来投,与其有隙。然奕歆亥已应了我,绝不加害各位,故我召众兄弟前来问一番,若愿留者,官复原职,绝不追究前事,若愿去者,如今便去,绝不阻拦。”
李威闻此,笑问道:“王元帅与我等兄弟交往不过数日,却专为我等求情?”
王瑜道:“我等虽交往不过数日,却惺惺相惜,且前番若无诸位,我早被奸佞所害。”
李威闻此,与众兄弟齐跪拜于王瑜面前,道:“王将军心怀大义,我等能结识将军,此生足矣。只是有一事请将军莫怪。”
王瑜问道:“李将军所言何事?”
李威道:“我等来投并非本意,乃是我岳霆兄弟的计谋。”
王瑜一惊,忙问原由,李威将前事细说了一遍,又道:“王将军切莫见怪,我等绝无恶意,投到将军身边,一来为唐振、黄程二位兄弟偷过关去,将老夫人接来;二来也为策应将军周全。”
王瑜大笑道:“我竟当作是真!不料竟是诈降之计,也多亏诸位,否则我早被奸佞所害,我自然感恩,怎会怪罪?”众人朗声大笑,随后各自整点兵马,迎接奕歆亥入关。奕歆亥带众兄弟与于昭、王瑜并刘靖、滕彦、丁宝、叶鹏一一行礼。
众人摆开宴席,开怀畅饮,奕歆亥思量越地蛮荒,乃请于昭往会稽去,督导城防,于昭欣然受命。除于昭外,其余众人一齐结拜为异性兄弟。奕歆亥命全军于东岭关内休整数日,自此奕歆亥日日与王瑜相伴,谈兵论武,形影相随,片刻不肯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