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
如界灵所说,奚渊被传送出琅琊界之时,也正是自己进入琅琊界的时间,也就是试炼的第七天。
这一行,虽然自己得到了武器,但尚不能很好地使用,而且杜子书,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喜忧参半的心情之下,奚渊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隐龙山。
龙隐村。
这一路之上紧赶慢赶,奇怪的是,心中总是隐隐有种不安之感。奚渊还未到村口,远远望去,却发现简溪已经干涸,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
运起缩地成寸之术,数息之内便到村口,却发现整个村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原本安静平和的村子,已经残破不堪。
“父亲!母亲!妹妹!”
咒术再起,奚渊瞬间便到了自己家门口。
万幸,自己的家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推门而入,屋内布置一切如常,但已是空无一人。
奚渊苦寻良久,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便往封长桑家中而去。
封师的住所,虽未化作废墟,但也已是破烂不堪,想来是因打斗所致。
“龙婆婆?”
“奚渊进入密室,却意外地发现龙婆婆居然就在密室之中。”
“你是?”
“我是奚渊啊,婆婆你不认得我了吗?”
“奚渊我自然认得,但他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稚儿,你如何能证明你就是他?”
龙婆婆虽然不知为何奚渊在一夕之间长大,但也明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意外之余,便想着该如何确认身份。
“我十天之前外出试炼,曾和婆婆告别。”
“婆婆你看,这是你赠与我的手环。”
龙婆婆一生痴于炼器,对器物的气息也是尤为敏感,一见手环,自然也便确认,眼前这七尺男儿,确是奚渊无疑。
“想来你在试炼之中曾有奇遇,此乃你之机缘,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差点又把正事给忘了,这是你父亲托我给你的信。”
“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了,这龙隐村,也不安全了,再见,少年郎。”
“婆婆,谢谢你。”
其实,自从上次见到龙婆婆的时候开始,奚渊便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不过既然婆婆不说,他自然也就不问。
父亲给自己的信,却是一个金色结界。
奚渊伸手探去,结界打开,出现了父亲的影像。
“渊儿,当你看到这段虚影之时,为父已在前往北海的路上。”
“在你试炼之时,黑龙袭击了我们的村子,封长桑和雪獒都被他所伤,你母亲和瑶儿,也被黑龙掳了去。”
“现在还不清楚黑龙意欲何为,但据封长桑所说应该是和之前被夺去的悟道树有关。”
“渊儿,后面的历练,就真的要靠你自己了。”
“另外,莫子兮给你的九龙佩,一定要藏好,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暴露,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封长桑给你的推荐信,你要好生利用,学院的生活经历,乃是你人生当中最精彩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倘若有一天,你达到书士境巅峰,你可以前往北方大陆,到北海之滨来找我们。”
“倘若在此之前,我已经救出你母亲和瑶儿,那么我也会来天枢学院找你。”
“父亲当年,可是天枢学院的双榜第一,可不要弱了为父的名声。”
“还有,原谅父亲当时欺骗了你,花楹其实并没有死,她的体内有一丝凤凰血脉,所以涅槃即是重生。”
“本想在你试炼之时找到一个火系灵力充沛之地将其孵化出来,但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渊儿,记住,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修炼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在守护的过程中,寻找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切记,切记——”
影像消失,结界隐去,留下一枚赤红色的蛋,隐隐泛着红光,拿在手中,亦有温热之感。
“父亲——”
回想起当时对父亲所说大逆不道的话,以及父亲离去之时落寞的背影,奚渊眼中,也是泛起泪光。
想着十天前,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每天早晨起来跟着父亲练功,吃母亲做的饭,和妹妹一起去摘天桑果。
却没想到,十天之后,不仅人去楼空,甚至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杜子书陷入了昏迷,龙婆婆也离开了,村子变成一片废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楹没有死,但她现在,也变成了一个蛋。
奚渊从未感觉像现在这般无助,不知该干什么,不知该到哪儿去。
天枢学院,对了,封师曾说,天枢学院九月份入学,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不妨早些启程,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奚渊本就比一般人要成熟,加之在琅琊界中经历混沌试炼,虽未领悟混沌之心,但九百七十二年的所见,也是让他变得足够沉稳。
现在他唯一欠缺的,就是真正的历练,毕竟看到不能代表经历,懂得很多道理,也未必就能真正把生活过好。
想明白这一点,奚渊便不再沮丧,注意力,也是转移到了花楹所化的蛋上。
这蛋拿在手中,正好一手可握,但因为是活物,不能将其放置在手环内,但又不能拿在手上,思忖良久,甚觉头疼。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胸前的九龙佩却是发出阵阵黑光(因为在琅琊界中九龙佩建功,所以奚渊将其从手环中拿出,戴在胸前),黑光闪烁,竟是将蛋吸入其中,而后便再无声息。
奚渊对这九龙佩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它总能在自己束手无策之时帮助自己,恨的是这玉佩完全不受自己所控。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坏处,所以也就不再深究。
临行之前,奚渊又去了一趟隐龙渊。
这次可不像之前那样需要爬上半天,“周”字决一出,几息之间,便是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才发现简溪之所以干涸,是因为原本出水的泉眼,已被玄冰所封,究竟是黑龙还是父亲几人所为,目的何在,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山顶之上,望着山下已成废墟的村庄,奚渊第一次感受到实力不足所带来的无力感。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就不会被黑龙抢走悟道树;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试炼就不需要父亲一路尾随保护;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自己现在就可以启程前往北方大陆。
但事实上,他不过是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孩子,虽然因为杜子书附体导致身高由三尺变为七尺,但他依旧只是一个不满六岁的小孩子。
“再见了,我的故乡。”
奚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运起法诀,却是翻过了隐龙山,直接向南而行,往天枢城的方向而去。
一路疾行,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到了一个小镇,镇口竖着一块青铜大碑,上书“锦溪”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