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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别永离

“砰!”马吉壮实是身体靠着院子外围用木桩做成的围墙上,对菲尼克斯喊道:“快!龙锋!杜鲁受伤了,我把你送进去,打开院门!”

翻越围墙这种事当然是身姿越轻越好,所以龙锋便成了首选,而杰夫大哥壮得都快赶上父亲本人了,傻子才会去托他呢。

龙锋点了点头,走到父亲跟前,马吉一把抱起他,跨上自己的背站起身,顿时,龙锋的头就堪堪能够平齐围墙。

他举起手搭上一根木桩的顶,让自己慢慢站到父亲的肩上,然后抬起右脚直接骑上了那根木桩。

“哗啦啦——”他从围墙纵身一跃,跳进了院里的一堆枯草之中。

他爬了起来,顾不上去弹落身上的杂草,就向院门跑去。因为他也知道,杜鲁的血迟早会引来野兽,而且,从村长家到村中的空地这两百米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脱离危险。凶猛的野兽随时都会到达这里。

可是还没等他跑到院门那里,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住了。

就在离他十来米的门口——他的目标旁边,一头牛犊般健壮的大黑狗直直的瞪着他,他刚一跃出草堆就被这只狗给发现了,发出“呜呜~”的低吼,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龙锋当然认识这条黑狗,村里狗界的不二霸主,平时它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看见它都绕边走,没想到村长既然把它关进了院子看家!

“嗷!”还没等龙锋有什么动作,大黑狗就猛地一跳,张开大口就扑了上来。

“龙锋!”院外的父亲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大喝一声,惊醒了懵头懵闹的龙锋。他飞快地转身,想远远避开黑狗,可是他倒退的速度又怎么会有黑狗的速度快?

一瞬间,他便被黑狗扑倒在地翻滚起来。“吭!”黑狗血盆大口朝着他脖颈咬下,要是真被它咬住,龙锋就百分之百地死定了!

他条件反射般用左手挡在面前,大嘴一下子就命中了他手臂上厚厚的衣料,也幸亏这是在寒冬,黑色长袍的下面就是两层厚厚的棉衣,所以虽然被大黑狗一口咬下,也只是感受到它的咬合力而并没有被利齿伤害到。

“啊——”龙锋大叫一声,用右手和双腿朝着狗胡蹬乱踹,可它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反抗反而激起了它生来的凶性,越发用力地咬住龙锋的左手,一人一狗开始在雪地中翻滚。

“龙锋坚持住!保护好你自己!大哥马上来救你!”杰夫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院子的大门被人装得“砰砰”直响,看来大哥想要撞开门来救他,可是杰夫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正被这条大黑狗的死死的咬住。

胡乱之中,龙锋被后腰上的一个东西磕得生疼……

匕首!

他腾出右手向腰间摸去。

“铛——”

闪着银光的匕首被拔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弧线,然后狠狠地扎进大狗的左边腰。

“昂~”黑狗惨叫一声,把嘴一下子松开,想向外挣脱出去。

可是现在还哪有那么容易!

龙锋抓住大狗的前腿,翻身把它压在身下,右手拔出正深深扎进大狗肚子的匕首,带起一溜的鲜血。然后,他对着身下就是一顿猛扎!

大狗在身下挣扎着,哀叫着,乱咬的嘴把龙锋的衣物咬得破碎不堪。

“啊——”龙锋再次大叫一声,用力向身下狂刺,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惧。

喷涌的鲜血在雪地上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砰!”院门被撞开,父亲和杰夫冲了进来。“龙锋!龙锋!”直到杰夫抱起自己这个发了疯似的小兄弟,龙锋都还在往身下早已没有声息的大狗身上猛捅。“好了好了!龙锋!他已经死了!”杰夫用力抱住龙锋,安慰着他。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可是,平静却是短暂的。

“马吉!”母亲大声叫到,用颤抖的手指向院门外,磨坊主快步走到她身边向外打探,发现院外数十米的地方,两对在夜色下绿森森的眼睛正打量着他们一家人!

两只猛兽!每一只都有一米多长,嶙嶙骨爪已经伸出了掌外!

“快!进屋去!”父亲猛地关上院门,向众人吼道,“它们来了!杰夫快撞开房门带他们进去!”

由于刚刚冲撞院门时损坏了门栓,马吉只好用背死死顶住大门,用尽全身力气把野兽阻挡在门外,院门被野兽撞得啪啪直响!

杰夫松开龙锋,几步便冲到房门面前,用出他蛮牛一般的力气,砰砰两下就撞掉了房门,陈旧的门板掉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快进去!”磨坊主咆哮着,脸上鼓起的一根根血管如虬龙一般,看起来院外野兽的蛮横远超他的估计,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杰夫背起受伤的杜鲁首先冲进了屋内,紧接着是抱着菲比的母亲和阿妮塔。

“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的撞击声冲刺着众人的耳膜,让人的心里如同在打鼓。

这时,院子的另一边围墙出现了动静,一只野兽的前爪打在了木桩顶,划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是另外一只野兽正想着从围墙翻越过来!

龙锋这时爬了起来,手里还提拉着沾满鲜血的匕首,突然,他向前跑去,但是目标却不是屋里,而是院门!

他跑到父亲的身边,用自己瘦弱的小身躯紧紧靠住院门,想帮父亲分担一些担子。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混蛋!谁让你过来的!不是让你进屋去吗?”磨坊主朝着龙锋大声吼道。

“不!我不怕!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龙锋,龙锋!你给我听着!”磨坊主有些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爸爸我是一个没有太大的本事的人,连带着你们和跟着我受苦!我根本没有给过你们美好的生活!我……”

“不!不是这样的爸爸!跟着你我们每天都很开心!妈妈开心,哥哥姐姐开心,我和小菲比开心,布和枫叶也开心,还有……”龙锋的眼泪从面颊划下,他不想离开父亲,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和父亲在一起,因为或许一旦分开,就是永别!

“龙!锋!”磨坊主打断自己儿子的话,“你给我记住了!你是一个男子汉!你要学会去如何保护家人!但是现在,是我要保护你们!因为我是你妈妈的丈夫,我是你们的父亲!所以,要是你现在还不快进去,你就不是我儿子!我不会再,认,你!”

院里黑狗的血腥味向四周扩散开来,被院外两只野兽闻到之后变得越发的疯狂,门框上开始往下掉落灰尘,发出不堪的吱呀声,而另一只野兽也攀爬得更加猛烈,脑袋已然探上了围墙!

“龙锋,我的儿子,你很勇敢,虽然你长得黑发黑瞳甚至都有些不像我的种,但你也确实不负我们米勒家族的名号!但是,现在,儿子,把你的匕首递给我。”

龙锋感到鼻子有些塞,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父亲脸上的每一根皱纹,慢慢地,他举起颤抖的右手,把匕首交到了父亲摊开的大手中。

父亲笑了,那个笑龙锋他形容不出是一种怎样的笑,但是当他以后每次回想起那个笑时,他便能够感觉到如海一般深切的爱意。

“走吧儿子……求你……你爸我可快撑不住了……”

龙锋用破裂了一个大口子的衣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

“告诉妈妈和你的兄弟们,我爱他们。”

龙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向屋里跑去。

当他跑到厨房,正要进入被杰夫打开的地窖的那一刻。

他听到了院门破碎的声音。

“再见了,父亲,我也爱你。”

“还有,谢谢。”

……

星辰国西南,荣簇城城主府。

欧力德伯爵在今天晚上和荣簇城各地的镇长共度了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宴会从上午的八点便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凌晨,他作为荣簇城的一城之主,在平常时节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来一场大张旗鼓无所顾虑的“取乐游戏”的,到现在他都能记起今晚那道碳烤青麟鱼是多么的美味。

那青麟鱼可是珍贵至极,只有在皇宫里面才能享受到,据说还有提升魔法师元素感应力的神奇功效。每年的星辰节之前,皇室为了表现体察城主的疾苦,会专程用一队骑士护送一跳青麟鱼过来。他又不是魔法师,当然不会感受到什么什么魔法感应,他只是觉得这条鱼入口即化,甘醇可口而已。

正当他倒在床上等着睡梦袭来,让他能够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那身穿黑袍的理事便急匆匆地跑进来,带进一地的白雪。

“城主大人!大事不好啦!”一进门,他便向欧力德伯爵大声呼喊。

“没看到我正要睡觉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偏偏要现在?”欧力德才懒得起身招呼他,只想让他有着眼力劲儿,看到自己不愿办公而自觉离去。

理事跑到他的卧榻旁边,急促的摇着欧力德:“不好啦城主大人,就在几个小时前,南边森林里的野兽突然袭击了靠南的几个村子,那里的村民都死伤惨重啊!”

欧力德一下子坐起身来甩开理事摇晃他的手:“我尊贵的理事大人,难道今晚的美酒让你糊涂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兽潮可是夏天才会有的东西,冬天它们可要冬眠呢,你可别打扰我,我感觉我也要冬……眠……”他又一仰身,倒在了温暖而舒适的大床上,打起了呼噜。

“哎呀——欧力德大人,我怎么敢开如此之大的玩笑,你快起来,通报的士兵就在门外,你自己亲自去问问就知道了!”理事把城主从床上硬拉起来,托起他身子就往房门外走……

当欧力德伯爵向士兵问清了实情,他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脑门上的汗顿时便下来了。

“瓦力!”他对理事大叫到,“马上召集城卫队!我要亲自出城去看看!”

“是的,大人!”

“另外,派一对人马,由你亲自带队,立刻前往王城,向安德鲁陛下报告此事,告诉陛下,兽潮可能提前到来了!把他也带去!”他指着那名前来报信的士兵说道。

“遵命,大人,我立刻去办!”

一个时辰后,荣簇城中央大广场上。

一位侍从奔上前来,为欧力德披上了他银色的盔甲,然后扶着他跨上了战马。

“荣簇城城卫队都有!随我出城!骑兵卫队随我先行,步兵卫队自行赶到!目的地梅德卡镇和依文森镇!出发!”

“是!”士兵们齐吼。

欧力德用腿重重地一拍胯下的战马,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他身后,是上百名全副盔甲的铁骑和近千名身着黑甲的战士。他们高举着火把,向着南边的深夜疾驰而去。

……

两个小时候,东边开始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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