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历1984年的冬天,刚刚入冬十来天,星辰国内就开始飘起了小雪,雪花在大地上不断地堆积,它落在草地上,让百草变得干黄,漫漫地沉寂在大地上;它落在树枝上,让树叶枯萎,飘荡荡地掉进树下,然后又被它覆盖起来;它落在房顶上,感受着屋里的温度,然后融化成冰,滴溜溜地挂在房檐,成了冰柱;它把整个世界都刷成了亮眼的白色,连落日之海都变得沉寂了下来,落在大地上的雪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没住了人的脚踝。
往日一片繁华景象的星辰国国土上再也难找出在外的行人,每年的这个时候,全国各地的人们都开始为一个重要的节日做准备。新年?不是。是近两千年前星辰国为庆祝建国所设立的日子——星辰日。它也是星辰国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节日。
每年在这个作物都不能生长的时候,也就是农人们最闲适的时候,米勒家也是如此。一大早,米勒家就起了床,在屋里吃过了早饭,便开始懒洋洋地开始做起了事情。
龙锋哗啦啦地抱起屋内的一堆干草,收到臂下,然后出门开始喂马。冰冷的空气使他呼出的气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雾。选转着升空,然后消逝不见了。
马棚子被父亲带着大哥扩建了一半,在用今年砍下还带着清香的新木马棚里,躺着乌云和小夜——它最终还是靠着那株蓝春花挺过来了,腿上的伤口处长出了新的毛发,奇怪的是,这些新长出来的毛发却是血色,而且不仅不巧地形成了一个四角星的形状,看来,小夜这个名字可是被取得恰到好处。
而且,经过了这一个巨大的波折,小夜在这一年里像打了激素一般快速成长。不只是个头,它的背已经能和龙锋的肩平齐,他的耐力、承重力、速度还有奔跑时的稳定都是上上之资,随时可以让菲尼克斯系上马鞍跑出去溜达一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锋救过它,虽然龙锋尚不能很好的操控马匹,但是在小夜身上,小夜便能很大程度上懂得他的想法。
最初,当马吉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的时候,小夜便被独立地安顿在了那只早已经身死于屠夫手下的肥猪猪圈里,龙锋仔仔细细地把猪圈用水兑上柠檬汁冲洗了好几遍,直到他闻不到什么味道,连马吉看到那么多的柠檬汁被拿去清洗猪圈,都心痛得直哆嗦。不过好歹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钱才弄回这匹马驹,他当然不愿意因为吝惜一些柠檬汁而让这匹马感染致死。
之后,马吉便被龙锋莫名其妙地赶了出来,甚至好几天都不被自己儿子允许去看看那马驹的情况,他也便随了龙锋去了,不再管他如何对待那匹马,而杜鲁则每天忙着和乌云交流感情,于是也就只剩下龙锋一个人在照顾小夜。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就在马吉感叹医生医术高明,让那匹马活到了现在的时候,龙锋却带着那匹马走到了马吉面前!
这件事让老马吉的老神经连续短路了好几天!原本就以为必死无疑的一匹马,既然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弄得他每天都怪异地打量龙锋,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魔力,不过最终也没有看出这个小子有什么怪异。他也试着从龙锋那儿得到答案,但是龙锋一直都闪烁其词。
最后,这也成为了他一生都无缘知晓答案的秘密。
……
星辰节当天早上,马吉便带着妻子和孩子们开始了这一天的筹备工作。
他们全家都穿戴好黑色的衣物,黑袍子、黑帽子、黑鞋、黑围巾……所有的都是黑色,然后一人一个篮子,带上昨晚就准备好的各种美食,相互玩闹着走出门外,来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长前幼后,对着磨坊的高塔双膝跪地,仰头向天,开始每年今日的祷告。
“万神承载世界,宙宇绘就星河。”
“纵使落日边千帆沉尽,纵然黑色森林开始哀泣。”
“我也依旧是无数星辰中的一颗,我也依旧是星辰的子民。”
“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欢歌。”
“在这里播种,在这里收获。”
“如今,我们也在这里祈祷。”
“我们将永记星辰的光辉,驱逐病贫灾魔。”
“当我逝去时,请将我们埋葬在夏夜里星辰所照耀的地方。”
“让我在水神温柔的怀抱中。”
“与星辰一起永恒!”
然后,他们俯身抓起身前的一把白雪,向头顶高高抛洒,让雪花纷纷落在各自黑色的衣装上,演绎星空黑夜的美丽。
……
当他们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村里中间的空地上已经开始了表演,耍刀宝人挥舞着两把大刀,用奇怪的姿势跳着舞蹈,乞求着来年风调雨顺,大人们都互相寒暄着,观看着表演,孩子们兜里满满的都是一些糖果和有趣的小玩意儿,围绕在人群外跑来跑去,乐个不停。
龙锋并不会担心麦基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早已经跟着他那个村长父亲昨日便出发去了镇上,每年的星辰节,每个村的村长都会在镇上去度过,而镇长则是可以带着家眷去城里。所以,当菲尼克斯向四周望去,也就只能看见那三个被冻得抖抖战战的跟班了。
在耍宝刀人的表演结束后,中央空地上便被人抱来许多柴火,燃起了熊熊的火给附近的人们取暖,然后,村里的人便不知从哪里搬来十几张大桌子围在篝火旁边,正式开始了他们在这一天的娱乐。
有下六国棋的,有赌黑白十七子的,有互拉家常的,还有小孩相互打闹的。连菲尼克斯和菲比也被杜鲁带着去和孩子们玩起了夺宝游戏。
就这样,人们不计时间而只求快乐的一头就在匆匆中度过,午饭时大家就拿出家里带来的食物互通有无,晚饭则是用带来的食材现场进行烹煮。
大伙儿都围着篝火跳起了舞,一些妇女则在一旁准备着晚餐。
载歌载舞,令人感觉无限美好。
“嗷!”突然只听到一只狗发出一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被一个东西拖进了篝火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那是什么?……”一名正在埋锅造饭的年轻女孩刚刚好看见这一幕,拍着身旁一名妇女的手问道。可是还没等那名妇女转过身,她姣好的容颜便突然花容失色。
“野……野兽入村啦!!!”这个女孩刚刚呼喊出声,就被一堵墙后的跳出的一只花斓野兽咬破了喉咙!
“啊——”刚刚转过身来的妇女眼睁睁看着女儿就在自己面前被身首异处,一声尖叫破口而出,杀猪般的声音划过人们的耳膜。可是,越是大声的尖叫,催命的效果便来得越是猛烈!
村子的南边,几乎所有的巷子里都齐刷刷地钻出一条条黑影,如同一支支黑色的利箭割裂了人们的恐惧。形态各异的野兽足足有几十头之多,大的如同黄牛一般,小的则有家猫大小。但是都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牙利爪。虽然在场的村民足足有上百人,但是却都忙着庆祝节日,全部都无寸铁在手。
“吼~”野兽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几步便冲进了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的人群中开始大杀四方。
“快跑!!!……”
“我的儿子!!!……”
人们顿时惊慌失措,有几名有经验的男人们拿起火把大声呼号着驱逐起野兽,但是更多的却是乱成一团,朝着四周飞速散去。
“龙锋!”远方传来父亲的呼叫。此时,由于阿妮塔和母亲就在里父亲不远的地方,他便首先找到了她们俩,然后,正在东面和几位姑娘偷偷眉来眼去的杰夫带着杜鲁也朝他这边聚拢过来。
现在,就只剩下菲尼克斯和小菲比了。
由于先前在和其他的孩子们玩着夺宝游戏,菲尼克斯和菲比都在离着父亲很远的地方。
“龙锋!快跑过来!”父亲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发现了龙锋,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带着妻子和子女们也迎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狂奔过来。
龙锋紧紧抓住菲比的手,开始拖着已经惊呆了的菲比死命地向父亲跑过去。
或许是因为这次进到村子里的野兽还不够多,也或许是因为在它们眼里这两个小不点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周围的野兽竟然没有一只对这兄弟俩感兴趣,反倒是疯狂奔走的人们把龙锋连带着菲比三番五次的撞到在地。但是每次被摔倒在地,他都能顽强地带着弟弟飞快的爬起来,继续向着前面奔跑。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终于,龙锋和菲比被父亲一把抱在了怀里,一家人便随着父亲一个转弯,向前面一个小巷子里钻去。
男人的厉喝声,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还有时不时凄厉的惨叫声,野兽的咆哮声,混杂在了一起,随着篝火的光升入了天际!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杰夫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里的半个顶梁柱,问出了一家所有人的心声。
“去村长家!他家里有一个地窖,就在他家厨房的地板下!那所上百年的老房子可是你们的祖爷爷设计而成的,我也是无意之间在磨坊仓库里翻到了那份图纸。”
父亲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生怕从四周的黑暗中再冲出一只什么野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因为突然进入黑暗而两眼一抹黑,不时有人被绊倒或者撞上东西。经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一家人便加速向村子北边村长家跑去。
“呼——呼——”两百米或许是一段很短的路程,但是当一家人心有余悸的狂奔到院子口的时候大家还是喘起了粗气。
“杜鲁!你怎么了!”阿妮塔一声低呼,拖住了正要倒地的杜鲁,大家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我的腿!被什么给割伤了!”他忍者疼痛,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撩起自己的袍子想要检查一下伤势,可是天太黑,根本看不了情况。
“糟糕了!”父亲望着他们一路而来的雪地说道。
众人抬头,看见来时的雪地上一路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