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战见蔡广进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凛然,斩钉截铁,他那原本胖的有些滑稽的脸上也平添了些许正义感,使得别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去相信他所说的话。可吕战却知道他们两个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根本不认识那个老人,但要说这些都是蔡广进胡编乱造的吕战倒也不信,因为这胖子说的太果断了。
侧眼看了一眼那个拿着银票就想走的老人,吕战也觉得这事情当真有些古怪,人家一个姑娘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已经够可怜了,你拿着她葬父的钱走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可当蔡广进的话一出口,那老人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蔡广进从容一笑,道:“老夫徐庙,自问在这渔场还有些善德,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不知这位爷如此说话,居心何在?”
蔡广进冷冷道:“如果我问你为何要拿走这姑娘卖身葬父的钱,你肯定会说这姑娘的父亲欠你钱,如果我问有没有证据,你也能拿出一张卖身契给大家瞧瞧,嘿嘿,这种把戏我见多了,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钱放下,然后滚你娘的吧。”
吕战听到这话,觉得里面肯定有些猫腻,决定静观其变。而徐庙听到这话却是诧异道:“这位爷,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位姑娘的父亲当真欠我钱,而且刚才我也说了,要借给她一百两让她先处理好后事,然后再来我家做工偿还,这事老夫做的应该还算通情达理吧?”
周围的渔民听到这话纷纷点头,有人喊道:“徐老爷每月都会施粥,在渔场是个大好的善人,你这胖子是哪里来的,再敢这么说话,小心打烂你的嘴。”
蔡广进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眼中精芒一闪,笑着对徐庙说道:“徐老头,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只说一句话,若你还不老老实实的将钱还给这位姑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这话,他盯着徐庙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徐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脸上却是一副认同的表情,不断点头。吕战听到这话,脑海中却是如同打了个霹雳,心道:“难不成,这个世界跟地球当真有文明的重叠?不然为什么说的话都如此相似?”这个念头刚刚闪出,就被吕战压在了心底,因为他知道,若当真想弄明白这些事情,真的很难,索性他也不费那个脑子了。
蔡广进见徐庙如此表现,呵呵一笑,道:“各位父老乡亲,小人初到宝地,本想安分守己的做个生意人,不想却看到了如此禽兽不如的一幕,或许你们认为这徐老头是个大善人,可你们知道他的本性如何么?”说到这里,他一拍脑门,道:“我也是傻了,在场的各位有很多是徐老头的手下吧,我这么问不是自讨没趣吗?”
这时一人喊道:“死胖子,老子就不是徐老爷的手下,可我敢说,他为人真的不错!”
蔡广进看了那人一眼,点头道:“你自然不是,可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四周的人,十个里倒是有那么三四个人腰间挂着同样的鱼型吊坠,这说明什么?”
那人一怔,随即四处看了一眼,顿时发现蔡广进说的当真不错,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蔡广进道:“徐老头,你这种手段,我真的不屑一顾,还是那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让你手下冒充渔民出海打渔,等渔民归来,你的手下故意以好充次,将最好的鱼以最低廉的价格卖给你,而其余的渔民见这么好的鱼才卖那么一点钱,自然也不好意思自抬价格,就算你故意多给了那些渔民一些钱,可你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商,这些年你用这种手段赚了不少钱吧?”
徐庙听到这话,脸色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好似碰到了一个高手。正想开口说话,却听一个老汉说道:“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我儿子年轻的时候去过虎城,他曾说过在虎城最差的鱼,也比我们这里最好的鱼还要贵,可自他决定把鱼运到虎城去卖,就一去不回了,有人说他在路上遇到了强人,被杀了,老汉一直不相信那些强人会抢一个卖鱼的渔夫...。”
徐庙听到这话怒道:“胡老头,自你儿子死后,我对你可有半点怠慢?”
胡老头想了想,摇头道:“徐老爷对我很好,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托徐老爷的福。”
蔡广进哈哈大笑,道:“诸位真正的渔民,你们平日里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每天辛苦的打渔,却还没有过上安定的生活?换句话说,你们卖鱼所得的钱,除了修船修网补贴家用,还能剩下多少?”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人恍然大悟道:“对啊,为什么咱们每天起早贪黑的去捕鱼,可一年到头却剩不下几个钱?”
蔡广进又问道:“你们有谁离开过这片渔场?”
这话一出,徐庙的脸色更为难看了,怒声喝道:“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面朝大海,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打渔,这就是渔民的命!”
蔡广进不理会徐庙,而是仔细的观察周围渔民的神色,片刻后,他笑道:“刚才我在海边卖了一条船,共得纹银四千两,试问,你们谁家有四千两银子?”
这话一出,不少渔民都愣了,他们一年到头满打满算都攒不下十两银子,这四千两是多么大的数目,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蔡广进见火候差不多了,朗声道:“刚才买走我那条船的人,腰间挂的是铜鱼吊坠,而这位徐老爷挂的是玉鱼吊坠,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位朋友应该是徐老爷家的管家吧?而在场那些腰间挂着铁鱼吊坠的年轻人,应该都是徐老爷的手下吧?若你们不信,大可仔细回想一番,平日里这些人出海打渔的次数有多少?所得的鱼又有多少?”
“胖子,你说的有点道理,我除了天气恶劣的时候在家歇着,平日里都出海打渔,可我身边的这家伙,平时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他过的就比我好,这是为什么?”
蔡广进道:“这个很简单,徐老爷手下养这些人的目的,为的就是要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最好的鱼,所以作为他的手下,待遇自然要比你们这些普通人要好上许多了。先不要着急反驳,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恐怖,在你们这个渔场中,几乎所有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他们不是被强盗杀了,就是被凶兽吃了?”
“外面的世界不就是那么危险吗,徐老爷说过,想离开渔场也行,但必须要有人保护,可就算有人保护,离开渔场的人也没有回来过。”一个大娘喊道:“你这外来人再敢胡乱编排徐老爷,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蔡广进看了一眼那大娘粗壮的腰上悬着的铁鱼吊坠,从容道:“既然我是从外面来的,那些强盗跟凶兽都拿我没有法子,你们凭什么对我不客气?”这话一出,原本还在低声窃语的渔民顿时闭上了嘴巴。蔡广进缓缓道:“有些事情我对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所以我只说些能让你们明白的,刚才徐老头不是说这位姑娘的父亲欠他钱吗,可你们先看看这位死者的腰间挂的是什么?”
吕战听到这里,心中早已明白了过来,既然腰悬铁鱼者是徐庙的手下,那么挂木鱼的应该就是他家中的杂役吧,那姑娘因为披麻戴孝,所以腰间挂的是什么吊坠倒是看不清楚。
“是木鱼,难道这位死者也是徐老爷的手下?”一位渔民惊讶喊道。
蔡广进对那人笑了笑,道:“你很聪明,若是跟着我,就算你以后不用外出打渔,我每年也给你一百两银子。”
那人闻言,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
蔡广进道:“你们说徐老头是好人,那么现在我们就来听听这位姑娘是怎么说的。”说完这话,他对那跪在地上的姑娘温声道:“姑娘,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虽说我没看过他身上的伤痕,可也能猜到一些,你放心说就是,我保管你没事。”
徐庙闻言厉声道:“小兰,嘴是长在你的身上,可若是说话不小心,以后恐怕也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若你聪明,跟着这个胖子离开渔场吧。”
小兰听到这话浑身颤抖,蔡广进温声道:“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没想过报仇?”
小兰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早已红肿无比,她尖声道:“我想报仇,可怎么报仇!我哥哥去年偷偷离开了渔场,可还没跑远就被徐老爷的手下杀了,他还把我哥哥的断手放在了我父亲的面前,说要是我们父女敢跑,也是这个下场,他那么厉害,你让我怎么报仇!”
此话一出,除了徐庙的手下,所有渔民都为之动容,可他们大多都选择了沉默。倒是徐庙培养的那些年轻人个个神色阴冷的走向了蔡广进。蔡广进见此浑身一颤,随即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他高声喊道:“其实你们都不傻,只是被徐老贼吓怕了,所以才会甘心受他的蒙蔽,但现在你们大可放心,既然我来了,那么以后你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别看我胖,可我眼不瞎,谁第一个动手拦住徐老贼的手下,我给他一千两,第二个动手的我给九百两。”
当吕战听到小兰的哭诉后,已经想动手了,此时见又许多人对蔡广进生出了杀意,禁不住的想将这些人全部干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见蔡广进不断的朝他打眼色,心中一动,暗骂道:“这死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隐约猜到蔡广进这么做的初衷了,他也就不着急动手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吕战暗道。
果然,蔡广进刚说完‘第三个动手的我给八百两’的时候,无数渔民都暴起了,他们纷纷将手中的鱼叉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腰悬铁鱼吊坠的人,一时间惨叫声无数。
徐庙见此调头就跑,可蔡广进却是喊道:“想跑,先把银票留下!”
徐庙倒也听话,闻言直接将银票扔在了地上,蔡广进眼中寒光一闪,大声喊道:“谁能抓住徐老头,我给他四千两!如果腰悬铁鱼吊坠者迷途知返,就将铁鱼扔掉,第一个扔铁鱼的,我出二百两,第二个扔的...。”
话未说完,就见铁鱼吊坠满天飞,有个聪明的家伙在扔掉吊坠的同时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去抓那徐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