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父亲在里面下毒吗?”鹿原樱对吃得正欢的中昱道,这也是她心里的疑问,怎么他在饭菜方面一点也不谨慎,拿来就吃,不像是个杀手。
中昱转过头来,嘴里还在咀嚼,咽下嘴里的饭后,他才道:“他不会的。”然后又喝了口汤。
“为什么?”鹿原樱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她现在也的确有点无所事事。
“只要你还我附近,他就不敢这么干。”中昱头也不回地道。
“如果我中毒了,那你肯定会先死在我手上。”中昱吃了口菜又道。
鹿原樱闻言一怒,这个人怎么总拿她的命不当回事,大声地狡辩道:“那如果是那种你刚下肚就死的毒药呢?”
中昱转过头,皱眉道:“没有那种毒药,要么是强酸碱性的东西。但那种东西不说饭菜会不会先被腐蚀掉,就是真的被我吃下去了,一时也死不了,我也能忍住疼痛先杀了你。”
杀杀杀,这个人怎么总这样说。鹿原樱怒问道:“你是不是杀了很多的人,所以就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我并没有杀过人,至少我不记得有杀过。”中昱缓缓地道。鹿原樱的第一反应就是“骗人”,她直言道:“你不是杀手吗?怎么可能不杀人!”
中昱当然不会对她说出自己八岁就逃出来的事,她可没有这个资格知道他这么隐秘的事。他也不回答她,只是继续道:“不过我有杀人的觉悟,也不反感杀几个人。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命,我完全可以用几个无关的人来换。”
这番话说得平静无比,但鹿原樱只觉得毛骨悚然,这话里的决意让她遍体生寒,她和她的父亲一定也在那“无关的人”之中。这个人只在乎他自己的命,别的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抛弃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她还能说什么呢?气氛一时冷了下来。直到管家送了她的晚饭过来,打破了场面,才让她觉得房间里没有那么压抑。这时中昱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让管家把桌子收拾了,留出给鹿原樱放饭菜的地方。中昱则在一旁开始制作他的暗器背心,他并没有重新缝制出刀囊,而是直接从原件上裁下一方形布片来,横过来装回原位,再用针线缝合严实,强扯不动。
依此方法,中昱改装缝制了背心上腹部和背部的刀囊,使之由竖转横,并使方向偏向上。不过这样一来,所能藏下的刀具就少了很多。毕竟背心比大衣有更多限制,在大衣上取刀比在自己身上取要容易一些,大衣上也藏得住得多。这种收容暗器的衣服一贴身就不好展开,他再穿上校服,取用刀具就会更加困难。
他又将背心截掉了一部分,在上面缝上了钮扣,使背心紧贴在他身上。如此,在他身体的躯干部位可以装上近三十把小刀。好在小刀都是短小精巧之物,最长也不过十公分,去掉长的留下短的,才勉强收入二十八把。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炮制了剩下的四片布料,分别做成了护臂和护腿,绑在小臂和小腿上,分别可以装上六把和十把小刀。至此,他身上的百把小刀就被精简成了六十把,减去了近一半。不过这也是必要进行的,如果带着一身的刀子战斗,不仅对他无益,还要拖慢他的速度。对付普通一点的还尚可,对付当初那样的两个人,它的这个小小的缺点就会被放大许多倍,成为足以影响战局的因素。
实际上中昱对身上这些刀的重量还是有些不满,但精简到六十把已经不多了,少于这个数目在“最终决战”时就可能会不够用,将使他陷入要和敌人贴身搏斗的困境。他已经不想再逃了,虽然他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但他不能这样做,一直逃下去的话,他人生的意义就只剩下逃跑了。
他这么年轻,当然也有对生活的期望,他虽然不爱享受,对金钱的需求也不大,却有一个算不上梦想的梦想,那就是徒步游遍世界。他想去看不一样的风景,开拓自己的视野,为自己的人生填入一点有意义的东西。他这些年看了许许多多的书籍,虽然获得了知识,却没有为他的心装入任何内容,一个人长大的弊端大抵在此。而且他可是八岁就掌握了杀人术的人,绝不会轻易接受书上说的东西,除非他实践过了。如他那击碎防弹玻璃的技巧,就是在诸多的玻璃上试验出来的。在启城有一段时间到处流传着关于“玻璃狂魔”的传说,说有这么一个人四处寻找没有监控的地方,将所有可以看到的玻璃砸碎。那就是中昱在试验他的技巧。
这样一个人,你能要求他从书上学到什么道德伦理吗?他一没有亲人,二没有朋友,更无师长教授为人道理,还面对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追杀,有性命之忧,会变得只为自己而活,而没有肆意妄为危害社会,已经是很好了。这还得多亏了大黄这个中昱唯一的“亲人”,一个人没有变成疯子,居然是靠一只狗在束缚他的理性,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在终于等来“杀手”之后,中昱的心里轻松了许多,他终于不必再等了,正想放手一搏,却又发现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那种只能逃命,只能再次等待的心情真是无人能知,也无人可解。所以他这次才决定要真正的死战,绝不再逃,他不是真正的杀手,他也想要自己的生活,也更不想再潜伏一个八年。当初没有实力不得不伏,后来不敌对方不得不逃,现在实力有了提升,装备也换了好的,正应该拼他一场,以去多年抑郁之气,还我一个全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