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人重新对坐,地上的血迹也已被人擦干,但还有血色残存在塌塌米的缝隙中,房间里也仍有血腥味余留。而主客也已然颠倒,中昱反客为主,主动为自己和鹿原丸生添了茶水。只是他不谙茶道,泡茶连最基本的工序都不全,只是随意倒来就喝,那上等茶叶被他作践了去,俱如牛嚼牡丹,让鹿原丸生看了暗自鄙夷。又见他泡茶的外行手法,本已决定要“逆来顺受”,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接下,却还是对此心生不忿。只是敢怒不敢言,而且这上等茶叶泡的下等茶水他也是不敢不喝。
茶水中还漂着茶叶,真是乱泡一气。真正的茶道泡茶沏茶都有讲究,每一步皆有一番道理,精细无比,泡好的荼第一壶不能喝,是要倒掉的,而且后面几泡还会滤去茶叶来喝,哪像这般瞎搞。他面前这一杯,还就是这“珍贵”的第一泡。
鹿原丸生随意地端起茶盏,如醉汉拾杯,一仰而尽,就和中昱一般,也没有先闻后品,囫囵下了肚。他放下茶盏,只觉口中苦涩,更添几分烦闷心情。
“荼也喝了,我们就来谈谈‘交易’的事吧。”中昱直接进入主题。鹿原丸生更生苦闷,好似吃了只苍蝇,心道:“什么‘交易’!还不是强买强卖!”
事实也的确如此,中昱凭借雷霆手段破去他最大的倚仗,让他不得不安坐在此。中昱要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只得应下。那句“杀掉半个鹿原组”,他也不敢当作诈言来看待,因为这人前面说的都是真的,这相马宗玉的的确确有那个杀了他再杀他女儿并且活下来的能力。最可怕的是,‘相马宗玉’是个亡命的杀手,根本不会怕手上多几条人命,也不会怕与他鹿原组结仇,正是债多不压身。
这种不要命的,随时有能力取他性命的亡命之徒,他是再不敢“赌”了。现在中昱就是要他拿出一个公司的股份,他也会咬牙给了。这等局面同他往日对付那些大公司、财团高层时是何等相似,大黑帮以栽脏陷害要挟等手段获取正常公司的股份与话语权,这在RB岛上是比较常见的,鹿原组正是以这种方式掌控了大板城的经济命脉。
那些高管被他捏住要害,不得不答应他所有无理要求,任他予取予夺,真是何等痛快。今日鱼肉者成了砧板菜刀,他反倒要任其宰割,真是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
鹿原丸生苦涩地道:“你想要什么?”
中昱轻轻一笑,道:“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我可是很有诚意和你做这笔交易的。”
鹿原丸生简直想大骂他:“狗屁诚意!你有什么能给我的!”但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请你帮我暗杀个人,怎么样?”语气真是前所未有的客气。
哪知中昱道:“不不不,这不合规矩。鹿原先生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们黑道中人不允许请杀手杀人。我怎么能让你为难呢,这样不好。”鹿原丸生暗骂:“哪来这种规矩,那都是骗你的。我又没说不能暗杀别人,你怎么这么蠢!”但他哪能这么说出来,这杀星听了不得给他两下,还是顺着他点好。他又小心地道:“那你说,我要你做什么好?”这话说得又憋闷又委屈,一点也没有黑道大佬的气势。
中昱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不如我给你当个保镖好了。”鹿原丸生一听如中了一锤,哪有这么要命的保镖,“让你做我的保镖,我得先死在你手上。”这么想着,他当即道:“不!不用了,我已经有四个保镖了,不用再麻烦你。”
“咦?他们不是刚刚手受了伤吗?最近这段时间恐怕都不能很好地保护你了吧?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吧!你放心,只要你在我五米之内,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伤害你。”中昱微笑道。
鹿原丸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就是说,只要在你五米范围内,你要杀我也是易如反掌的吗?他哪里敢同意,马上摇头拒绝。说他这段时间可以在家里待着,等到保镖们恢复为止,不敢劳烦先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你要我做什么?”中昱皱起了眉头“怒”道。鹿原丸生心里一颤,生了些惧意,后悔不该惹急了他。他心念疾动:“这个人明显是有求于我,但又怕我不把他交付的事做好,所以才要当我的保镖,好来控制我。”他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主意,想找出一个来摆脱这个危机,却始终不得成全之法。
这时中昱又“惊喜”道:“对了,那我给你女儿当保镖好了,她不是正好没有人保护吗!你也很担心的吧?自己的女儿要去那么远的学校上课,在学校里又不能带着一群保镖,万一发生了什么,你可是鞭长莫及啊。”
鹿原丸生颤声道:“不……”
中昱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阴测测地道:“毕竟她可是你最亲爱的女儿啊,你不希望她发生什么不测吧?”
“请不要……”鹿原丸生还待再说。
中昱却换了个面孔,强硬地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女儿的。现在我们来说说我要你做的事。”鹿原丸生只得咽下要说的话,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了转机,这个阴险的“相马宗玉”看来是一定要掌握一个人质才会放心,他心里更加后悔自己当初“礼贤下士”的决定。